她背后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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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烟青揉了揉酸痛的肩膀,蜂蜜水在这个时候起到关键作用,她已经清醒许多,理了理卷发。长长舒出一口气。

“很久很久以前,我和他去这里,那时候下着雪。我看着爸爸忙碌的身影,我躲在一个角落,傍晚的时候雪花已经覆盖我全身。连笑都不会,因为冻僵了。”

沈寻世似乎不耐烦,强大的气场很压抑。她揉着太阳穴,“我得继续。不然就是半途而废。”

“你说的这些重要么?”他吩咐司机打开车窗,摇开玻璃,晚风袭来,吹动他的鬓发,沈寻世拿出一支香烟,漂亮的手指夹着它,烟头的红色光芒像黑暗中的霓虹灯。依旧如以往般惊艳。

言外之意便是柳烟青的话太浪漫主义。

“柳烟青,你信不信,我在A市随便找个人都能让你的所有努力白费。”

“你会吗?”

“会。丫头,别做我不让你做的事。”他叼着烟卷,刺激了她的烟瘾。

柳烟青也装累了,点燃女士香烟,夹在她细若梅骨的手指间,顿时车里满是烟雾。司机知趣地又打开一扇窗。

“年轻人想往高处飞有梦想自然是好的,但是想碰石头改变山,就只会白白闹笑话。”

柳烟青咧嘴,森白的小白牙一排整整齐齐,香烟刺激着味蕾,大脑收到信息也清醒起来。

她已经铁定了心。

“原谅我这次吧。或许以后还需要你帮忙。”

沈寻世难得正眼瞧了她一眼。总有些人是分不清幻想和现实,想在大局已定的时候当那夹缝的草,用自己的赤子之心和稚嫩呼吁或者改变。螳臂当年,他们想把社会改造成他们的幻想中的样子。

“你若是惹了什么事情,别怪我不念旧情。柳烟青,这是十多年前的旧案,你想掀翻它吗?我不会帮你。”

“只是因为它是你师傅犯下的错误吗。”此话一出,连柳烟青都怔了好久。略有胆怯地瞄了眼,那双黑色眼眸像凝固的墨水,漆黑着,映衬着她的表情,却读不懂沈寻世的内心。

她给自己壮了壮胆,又说:“您师傅当初…其实我翻到十年前的天涯网,还有贴吧啊,当初王昌平是一个小众诗人,有一定的粉丝基础。有很多吧友都在分析他的冤案,本以为国内最有名的律师会给一个交代。却不想…”

沈寻世依旧是一副老练的,游刃有余的样子,似乎什么事都拿捏在他掌心能到刚刚好的程度。

“所以呢?你觉得我师父是不小心?”

他忽然露出意义不明的笑容,高深莫测,眸子暗沉,根本看不透,五官全部隐藏在似有若无的薄雾下面。

一个想法忽然在她脑中掀开,像是速不及防的雷鸣闪电,轰隆隆的霹雳。

“他是故意的。丫头。你们太嫩了。市井之民果然最受道德伦理的束缚。我们表面什么样,你们就相信我们什么样子。”

沈寻世的师傅叫江望年。现在已经接近六十岁。前年从有名的律师会务所离开,享受老年生活。平日里就是在书房看书练字,偶尔陪孙子孙女下下棋,早晨和老伴儿去公园散步,晚上找舞伴跳舞,活的好不乐乎。

前阵子江望年紧条有序又健康的生活作息表还莫名登上微博热搜,下面的网友直呼等他们老了也要学习这种生活方式。

“怎么会…,江老师不是…”柳烟青觉得语言形容太苍白无力。原来真的会有人把自己伪装的非常好,无懈可击。

“没那么简单。”沈寻世欣赏着她的震惊和诧异,缓缓扯出笑容,捏住她的下巴,柳烟青反抗剧烈,但是抵抗不过他的手臂力气强大,没一会儿就听到下巴的骨头像被碾碎一样作响。

“听话,乖。”

这几个字说的温柔体恤,另一只手抚住她的头,在柔软的卷发间穿梭。

他给了她一个缠绵的吻。七分安慰,三分疼惜。

她推开他,平和地说:“从来没有人能够控制我。沈寻世,你不会是例外。”

沈寻世若有所思饶有兴趣,“是么。”两字一出,吞云吐雾。

“是的。我爸爸从小就这样告诉我。”

沈寻世说了句不带感情的,甚至犀利的话:“你父亲的年代已经过去了。那个年代你父亲是英雄,现在,他是螳臂当年,不自量力。”

柳烟青的心抽搐。

“停车!我要下车!”

柳烟青情绪失控,她一刻也不想和这个阴谋狡猾的男人接触。这是个冷血动物,是她不了解的动物。不是人。

“听见没有!小丁停车我要下去!”

开车的小丁额头出了一把汗水,耳后的头发都湿淋淋的,黏糊糊的。得罪谁也不是,进退两难:“小姐,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去哪儿啊?”

柳烟青冷冷一笑,“我再说一次,下车。”

沈寻世似乎等不下去了,冷淡地说:“放她下去。”

小丁汗颜,爷爷都说话了还有什么不能做的。他一个刹车,把车停在马路一侧,此刻正是天最黑的时候,这里又是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几天都过不了几辆车。

小丁下车把车门打开:“您慢走。”

柳烟青把毛毯狠狠地一扔,那看起来很纤细的手腕这时候却有了股子猛力,厚重的法国羊毛毯甩在沈寻世脸上。

车子扬长而去,留下尾气,在黑夜里只是化作一团浓郁,转眼就消失不见。

原来她也不是他的例外。

沈寻世随手扯下毯子,隔着窗户把它扔了出去。男人的眼睛漆黑的更加厉害,一脸阴沉,戾气很重。

“沈律师,您就不担心?这三更半夜的,车辆也没有,柳小姐最少也得走十五公里才能到家。”

沈寻世从后面冷冰冰地回了句:“开车别说话。”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厚厚的资料,在车上开始工作。

柳烟青把头发上的玫瑰花摘下来时被尖锐的刺扎到指腹。涔涔血珠沿着掌纹流到手腕。

那玫瑰依旧艳丽热烈,却始终带着拒人之外的尖刺。

再好看也是惹人嫌弃。

冬天很冷,柳烟青却穿的春装,走了好一会儿,她看到了被沈寻世丢下的毯子,弯腰把它捡起来披在了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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