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鸿有信,清梦了无痕

7.要有正确认知 每周赠币

秀秀领着程墨瑾去内院。因为她俩的前主子,也就是三姑娘,并没有将她们带去京都,所以她们没有办法继续之前陪三姑娘念书玩闹的工作。

整个府中,主人也就只有一个梁老太太,而梁老太太身边都是用熟了的老人,自然也是轮不到她们去做事的。

对于一家企业来说,是不会养闲人的,恨不得一个人做两个人的活,程墨瑾实在很好奇,如果不做体力活,她们还能做点什么。

“其实梁府的生活很简单。”秀秀边走边以一种莫名的严肃跟程墨瑾介绍着。

“厨房你已经知道了,是王妈妈掌权,厨房是最重要的地方,全府的人都不会去得罪的。”然后顿了顿想到些什么,补充了一句:“除了那些没眼力见的家伙。”

“外院主要是男工,像府里养的牲畜呀,外院的洒扫,府里一应用度的采买啊,都是李婆婆安排,之后分派给外院的人去办。

外面还有些梁府的田地、铺子、庄子什么的,也都是老太太交代李婆婆去分派人手,定时查看。铺子、庄子的管事也会定期来府里报账、对账,都是在外院。

内院的话很少有男工,以前老太爷和主君没上京都的时候,他们身边还会有贴身的侍从,现在因为只有老太太在,所以基本上内院只有女工。”

秀秀停顿了一下,看了看程墨瑾,程墨瑾随即点点头,示意她自己在听。

于是秀秀接着说:“内院也有洒扫的工作,主要是一些别院的洒扫,由于没有人住,所以房间里的摆设是七日清理一次。

院子里有落叶灰尘,所以是日日清扫,院中的草木也要料理,这个就是根据实际情况来看了,反正是要养好,要是因为我们养护出现的差错,这些个花儿草儿的死了,要扣钱的。

但是要是因为天气或者老太太不高兴要砍树之类的原因就不关我们的事儿了。”

程墨瑾没想到秀秀会说出老太太不高兴会砍树这种话,稍稍楞了一下。

随即秀秀敲了下程墨瑾的脑袋,笑了笑,“干嘛那么认真,其实都不是些什么复杂的事情啦。”

明明是你莫名严肃,搞得我也很紧张,好吗,真是摸不透这个姑娘啊。程墨瑾有些无语的在心里想着。

秀秀看了看程墨瑾一脸不知道怎么表示的表情,收敛了一下。

“好啦,我好好说,其实要是没有什么节日或者老太太没有什么要求的话,每天就是扫扫地,浇浇院子里的花。

后面园子里的有专门的人去管,要是院子里的花草树木出了什么病害也能去找他们问问怎么办。

噢,对了,还有就是每个房中的柜子里都有被褥衣物什么的,虽然很久都没有人用,也不知道他们还用不用的上,但是要小心不能让虫咬了,天气好的时候要多晾晒,像咱们这儿梅雨季,一连大半个月都在下雨,更要注意,不能沁湿了,到时候府里会买上些防潮的东西,一定要记着放上,不然东西坏了,也是要自己赔的。”

之后她们到了一个侧边的院子里,秀秀拉着她坐在台阶上,又陆陆续续说了许多,来来去去就是一些打扫卫生的事情,要出点体力,但是并没有什么复杂的。

之后也是她们俩一起做,所以秀秀也没有太过详细的讲,说是之后做到什么再细说。

于是整个上午,她们不过是一人拿着一把扫帚,把一览无余的院子给扫了一遍。接着就又去厨房吃饭了。

下午秀秀带着她去了另一个院子,这个院子就比之前那个小院子大多了。

秀秀说那个小院子是这个大院子的侧院,原本是准备给三姑娘单独住的,但三姑娘当时还小,不敢自己睡,于是就一直在大院子的侧间休息,有什么动静就会跑到正屋去找大娘子。

那这个院子就是主君和大娘子的院子了,程墨瑾也应了应秀秀,让她不是在唱独角戏。

“是,下午咱们不能像上午那样了,要保持点警惕,这儿不只我们俩做事,要是他们不偷懒儿的话,还有好几个人在呢,所以就算没活儿也要装装样子,不能坐在台阶边儿闲聊了。”

秀秀仿佛有点遗憾的样子。其实就算是闲聊,也只是程墨瑾坐在那听,秀秀坐在那讲,然后时不时让程墨瑾给点反应。

然而等她们俩扫完整个院子,都没有其他人来。

“哼,这些家伙又偷懒去了,终于弄完了。”

秀秀噘着嘴一手叉腰一手抓着扫帚立在地上,这个样子让程墨瑾不禁想起了祥林嫂,忍不住笑了一下。

然而却被秀秀发现了,然后秀秀破了功,也莫名的忍不住笑了,把程墨瑾抓到身边,“走,去坐会儿。”

“又坐啊?”程墨瑾非常搞不懂秀秀是怎么想的,之前不是这么说的啊。

“许他们偷懒,不许我们干了活的人休息了啊?”秀秀没好气的说。

“你明明之前……”程墨瑾本来还想说明明之前是她先说不能坐着闲聊,后来想了想,算了,再说下去也是白费口舌,还是省点力气吧。

之后,她们俩又去吃了晚饭,回到房间洗漱了,两人便躺在了各自的床上,天色渐暗,当屋内只剩窗外透进来的点点月光时,秀秀点上了蜡烛,然后从枕头下面摸出了一个绣绷子,开始绣了起来。

程墨瑾则躺在床上回想着自己在这个陌生地方度过的一天。

一开始虽然没有出过这个房间,但是看林秀秀那么谨慎的样子,还以为自己在这个大户人家当差就跟在公司上班是一样的,要好好工作,任劳任怨,准时完成好领导派发的各种任务。

结果出了这个房间,经历了这么一天,才发现和自己想象的并不一样,第一个见到的是厨房部门的领导王妈妈,而自己的直系领导李婆婆愣是一天都没见到。

身边的同事也只有秀秀一个人,哦不,还有吃饭时看到的不知道是哪个部门的一群饿狼。

而自己部门的同事们是只活在秀秀同志的口中的“懒家伙们”。这样的日子比起生前好像简单了许多,却也单调了许多。

“这是给谁绣的?”程墨瑾原不想那么八卦,但是这里什么都没有,没有电视没有手机,作为一个丫鬟连书都没有,就只有两个人,只能通过聊天来打发时间了。

“这个啊,是绣来换钱的。”秀秀没有抬头,慢慢的说着,她的注意力都在针线上,连话都变少了,弄得程墨瑾还有些不习惯。

“不是有月钱吗?”程墨瑾没话找话,说完之后就在想着秀秀会怎么回答,肯定是月钱不够用,但是在这有吃有住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还有哪儿要花钱。

“要……攒嫁妆啊。”秀秀似乎有点害羞,声音低了低,也透出点无奈。

对哦,林秀秀和程小井好像都没有家人管他们了,要想嫁人的话,得自己准备嫁妆。

在古代,嫁妆是女方在男方家立足的资本,要是有一份厚厚的嫁妆,嫁去了男方家,至少不会被看低,所以父母都会从女孩出生起开始准备,也是不丢了自家的脸面。

秀秀家中应该是没有人了,不然,这嫁妆说什么也不会让女孩儿自己准备的。

“要是不够,我的月钱给你。”程墨瑾想了想认真的说。

“说什么呢,你自己不嫁人吗,难道要一辈子呆在这里扫院子吗?”秀秀放下手,抬头对程墨瑾说着,“你绣的不差,就是不绣,害我还得准备你的那份儿。”

程墨瑾生前就没有结婚的想法,即使是在现代,许多女性在婚姻中也是被动的一方。

即使希望能有平等地位,但是在这么多年的发展中,很多不平等的想法都深刻于人们的脑海中,有些就是会被视为理所当然,哪怕是女性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而追求平等这件事,是很难的,也是需要很长时间的。

程墨瑾没有喜欢的人,或者说,程墨瑾的情感其实很淡薄,也许是一个人惯了,又也许是一份好的情感从不眷顾她,久而久之也就不再去考虑这些了。

“我不会绣,我也没想嫁人。”程墨瑾回避了秀秀的目光,淡淡的说。

“你怎么可能不会嘛,你给我绣的那个荷包很好看。”秀秀从怀里掏出一个藕黄色的荷包,上面绣着荷花,虽然料子看起来一般,但是纹样却很秀丽。

“你是还想着你的家人吧。”秀秀见程墨瑾没有看她也没有说话,又说道,“小井,人活着是要往前看的。”

程墨瑾突然意识到这不是“程小井”该说的话,但她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翻了个身,面朝着墙侧卧着。

她不知道该怎么告诉秀秀,自己并不是她认识的那个程小井,也不知道告诉她了,她会不会信。

秀秀的一些举动和一些话都让程墨瑾觉得自己在享受程小井的福利,是抢了别人的东西,也骗了秀秀的感情,她不想骗她。

秀秀放下了手中的针线,走到程墨瑾床边坐下,对她说:“小井,让我做你的家人,这么多年,我们不都是这样吗?你放心,我不会离开你的。”

程墨瑾微微蜷缩,还是不知道该回应些什么,秀秀的这些话应该属于程小井,而不是她自己,她不知道怎么做才能不辜负这份情感。

继续假装自己是程小井吗?

可是她对于程小井一无所知,即使她占据着这具躯体,但是她的记忆里仍然是那个二十三岁的程墨瑾。

就是因为她不会撒谎,也不愿意撒谎,所以生前她上班的时候才会过得那么苦,苦到丢了性命。

“小井……”

“我,不是程小井。”秀秀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程墨瑾打断了。

程墨瑾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很显然,说出来并不是个好的选择,但不说,程墨瑾也不知道该怎么承担着这么重的情感演下去。

程墨瑾撑着床坐起来,面向秀秀,眼睛直视着她的眼睛,决定说清楚。

秀秀很显然是被这句话弄蒙了,虽然自从程小井落水醒来后是有些奇怪,和以前有点不一样,好像也没有以前那么自闭了,但是她都以为是冬日落水失忆的后遗症。

现在眼前的这个“程小井”突然说自己不是程小井,秀秀脑子第一反应就是她在开玩笑。

“好吧,其实,我不是林秀秀。”秀秀学着程墨瑾的样子绷着脸说了一句,随即就笑了出来,“别闹了,你不是程小井,还能是谁?我就知道你病还没好,今天不该让你一起去干活儿的,要不,明天还是告个假吧,再找个大夫瞧瞧。”

程墨瑾并没有笑,还是那副很认真的表情,看着秀秀,既然说出了口,那就把一切解释清楚。

秀秀却有些回避,转过了头,起身向自己的床走去。

“程小井已经淹死了。”程墨瑾收回目光,低着头说。

秀秀的背影抖了抖,但是没有回头:“呸呸呸,不喜欢绣东西就不绣了,哪有平白无故咒自己死的,你一定是脑子烧糊涂了!怪我怪我,我光想着你不干活会扣钱,应该让你多休息几日的,明、明天我给你去告假,你睡一觉就会好的,会好的,我吹灯了,你快睡吧。”

秀秀即刻熄了蜡烛。

“对不起。”程墨瑾在黑暗中对着秀秀的方向说。

秀秀并没有回应,黑暗中只剩下风敲打着窗沿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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