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请九思,郡主千千岁

第五十六章:红酥手,黄滕酒 每周赠币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小厮去了一刻钟有余,武安君和陆相方才一同重回筵席。两人面色如常,看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挨得近的崔空龄可是看见了,这人袖袍划开了一道口子,头发有点凌乱。

这是动手了。

他拿起案上的银酒盏,向着陆维桢一举杯。青年选择自动无视他的一切,崔空龄也不在意,转而对着旁边的赵斯年低语几句。

“我看陆相是栽了。”

“嗯?”

“昔有有幽王为博美人一笑,烽火戏诸侯。”

“喏,你看,今有陆相断袍。”

赵斯年微微皱眉。

“扶苏不是说,郡主是他的朋友么。”

“唔。”

崔空龄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这样说来,我同修明也是这样的朋友。”

赵斯年:“。”你可以闭嘴了。

陆维桢看向惴惴不安的少女,语气轻缓温和。

“不必担心,我已经给那只鸮包扎了伤口。”

端木隰华点点头,拿着酒壶亲自满上一杯递给青年。

“多谢陆相仗义相助。”

陆维桢笑意温和,接过来抿了一口。

“无事,我们是朋友。”

朋友……她不自觉想到魏知弦质问他的话。

“若是隰华真的认我这个朋友。”

青年有些苦恼的皱起了眉头,又摇摇头。

“还是算了。”

端木隰华:“?”这种要说不说是怎么回事。

“陆相有什么事,只管说,我能做到的一定尽力。”

“我觉得你总是陆相陆相叫我,实在有些生分,不如你换个叫法。”

“如果实在不愿意称呼我的小字,隰华想怎么叫都好,只是不要如此生分就是了。”

端木隰华看着他这样认真,心里思忖了半晌,试探性开口。

“我们真的是朋友么。”

“嗯。”

“我真的可以叫什么都行么?”

“嗯。”

“我记得你曾说过,你师父有三个弟子,你排行第二。”

“嗯。”

青年鼓励她,连带着唇边的笑意也愈发灿烂。

“我是个俗人。”

她这份俗是骨子里的,开水烫都烫不掉,言下之意是你不要抱有太大希望。

“没关系。”

然下一秒她脱口而出的称呼,让陆维桢嘴角的笑裂开了。

“陆二狗?”

陆维桢:“?”怎么回事,这和预想的情况差太多了,不该是二郎?

崔空龄:“!”这不是我的心声吗。

江兰禾:“?!”表妹威武。

赵斯年:“……”让我琢磨一下合适的借口,有了。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郡主应当是这个意思。

谢喻之:“(不能笑)。”想不到侄子,呸小叔还有这一天。

只有百里之恒点点头,他觉得陆维桢离抱得美人归不远了。

他爹百里南舟小时候教过他的。

那时南舟硬气的离开了百里家,同西江月在一起。但两人因为生意不同,聚少离多。

他偶尔能跟在娘亲身边,大多时候是由爹爹带着。然,这对夫妻都不怎么靠谱。

他跟着南舟天南地北的跑,自然见识到很多有趣的事儿。有什么不懂的,百里南舟就会拿自己那一套歪理讲给他。

虽说是歪理,但也讲得通。百里之恒年纪又小,时间长了,在他潜移默化的影响下,整个思维逻辑也跟着偏了。

譬如他们在酒楼见到一对青年男女,看起来郎才女貌,互相说话间也谦和有礼。两人临窗而坐,端的是赏心悦目。

众人皆感叹是天作之合,只有包厢里的南舟摇摇头。

“怎么了爹爹。”

百里南舟冲他挑眉,舀起一勺烩鸽子蛋,不紧不慢吃完后,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他们决计不会在一起,即便在一起了也不会有好结果。”

他疑惑。

“为什么?”

“你看他们两个之间互相的称呼,都是小姐,公子,可见交情一般,甚至是疏离了。”

“且那男子不吃辣,女子也没有着意将就于他。”

“再说茶,他们连碰杯都没碰到,隔着那么远敬了敬,虚伪得很。”

“最后,那女子时不时会摸上自己腕间的镯子,这应该是她情郎送的。”

百里之恒似懂非懂点点头,又问道。

“那爹爹,怎么判断两个人能在一起呢。”

南舟隔着帘幕向他指了一个方向,是掌柜和一个有些泼辣的女子。

女子捏着掌柜的耳朵,嘴里骂骂咧咧的。

“死鬼,我都闻到你身上有别人的胭脂味了,你还说谎。”

他摇头,表示没懂。

但南舟显然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过多浪费时间,只丢下一句。

“称呼,称呼越是通俗,关系就越是亲近。”

“就好比我和你娘亲。”

百里之恒了然点点头,说道。

“二狗子。”

百里南舟:“……”

“你不能这样叫我。”

“为什么。”

“只有互相喜欢的恋人,才能这样称呼。”

百里之恒恍然大悟,原来二狗子,就是恋人之间最高的爱意。

是以,端木隰华对着陆维桢这样叫,百里之恒觉得他应该是高兴的才对。

果不其然,陆维桢顿了顿,面上笑容恢复如初。

“这个称呼极好,我很喜欢。”

崔空龄竖起了大拇指,能屈能伸,大丈夫也。

江兰禾有一瞬的呆滞。

谢喻之则端着银盏,抬起袖子,佯装喝酒。然杯里空空,少年肩膀微微抖动,他是为了掩盖绷不住的笑。

赵斯年看他这般自暴自弃,刚刚想好的理由卡在喉咙里,没说出来。

百里之恒则更加坚信南舟教给他的一些道理,并决定编写成册,好流传下去。

“对了,清野。隰华的左脚刚刚崴到了,待宴会结束回去,一定要拿毛巾热敷,过后再洒上些七厘散。”

“欸。”

“这几天不宜活动,好好将养些时日为好。”

这边众人相谈甚欢,坐上的魏知弦心里不是滋味,愈发坐不住,一个劲的催促魏齐光。

“爹爹,不是说要行花令,怎么还不开始。”

春城无处不飞花,寒食东风御柳斜。

飞花令和投壶,是魏齐光今日备下的酒后助兴活动。女客行令,男客投壶,彩头不一。

只是今日行的酒令上,不单是拓字接诗那么简单。而是两两结伴合作,行射覆之戏。

所谓射覆,“覆”意覆盖,“射”意猜度。原本古籍里,是一项传统技艺,研易高手常做的一种游戏。

覆者用瓯盂,盒子等器覆盖某一物件,射者通过占筮等途径,猜测里面是什么东西。

如今她们要玩的射覆,经过一应演变,成了酒令的一种。

即两人之间,其中一人做诗,打某物。对方必须根据此诗来射诗中所指之物,两人合作成功,方能赢下彩头。

为公平起见,一则,这要被猜中之物是由魏齐光提前备下的。二则,不能随意组合,距离最近的两人合作。

因参者众多,结合当下环境的局限,他还着意限定了物品,都是本次宴席上所出现过的。

接下来便是由一个侍女端着瓯盂站在“覆”者面前,另一侍女则给“射”者的眼上蒙上一层纱。

至于投壶之礼,是由小厮给每位男客呈上八只矢,投完为一局,共有三轮。

他们需将箭矢的端首掷入壶内才算投中,且要依次投矢。抢先连投者即便投入了,亦不算投中。

根据投中的箭矢支数,有不同的彩头。一支未中者,则要被罚酒了。

魏齐光向身边侍从低语几句,侍从应着下去,立时有一贯乐伎从桥边走来。开始奏起了用以宴席间玩乐的雅乐——《鹿鸣》。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吹笙鼓簧,承筐是将。

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

魏齐光逐一说明了玩法,负责游戏的侍女和小厮们也跟着上场。因南安王年长位尊,自不必参与。

他只抿着酒,面上端着和蔼的笑意看着这些年轻人,实则目光逡巡之间在找自家女儿。

端木隰华坐的有点靠后了,侍女牵引着她来到前面一处位子上,“覆”者正是刚刚那位和傅行雪起过争执的贵族小姐。

因受过一番教训,她脸上绷着,神情略有恍惚。

“不必紧张,只当是玩。”

端木隰华放缓了语调,猜中与否对她来说意义不大,那些赠赏的礼品她也没那么执着。

谁知身着绿罗裙的少女好似是被她这句话蛰到一般,炸了毛。

“我一定能猜中的!”

不能再教人看不起了,她握紧了拳。

侍女给端木隰华缠上了眼纱后,这边的少女也看到了瓯盂里的物品。

她凝眸思考一阵。

“瓢樽空挂壁,九日若为欢。”

“我覆的是一个瓢字。”

端木隰华想了想,这是极简单的。

“那么我射的是一个绿字。”

“瓢弃尊无绿,炉存火似红。”

两人心领神会,异口同声。

“是酒樽。”

侍女掀开盖子,她们射中了。魏齐光本就没打算为难诸人,俱是择了些简单的物事,轻易就能给人猜中。

那边男客们,晋王端木淞首当其冲,二十四支全中。

紧随其后的是巡抚林可染和中书令漆雕白,二十一支,傅行玄亦和他们并列。他平时不少同纨绔子弟们厮混,还着意保留了几分实力。

魏知弦一直等着看陆维桢,谁知他却堪堪只中了九支矢。崔空龄和其余几人都还中规中矩,十五六支的模样。

魏知弦虽心下略有些失落,还是交代了奉礼的侍女,一定要把自己特意备下的那份给他。

待众人都完成了游戏,依次回到了位子上时,已是众星罗列夜明深,岩点孤灯月未沉。

戌时(晚间八点)了,筵席也步入尾端,侍女们一一奉上早已备好的彩头。

给端木隰华的是鸳鸯岫玉红豆坠,附有《虞美人》词一首:碧桃天上栽和露,不是凡花数。乱山深处水萦回,可惜一枝如画为谁开?轻寒细雨情何限!不道春难管。为君沉醉又何妨,只怕酒醒时候断人肠。

上座傅行雪的是素雪九仙白玉镯,附有《芳心苦》词一首:杨柳回塘,鸳鸯别浦。绿萍涨断莲舟路。断无蜂蝶慕幽香,红衣脱尽芳心苦。返照迎潮,行云带雨。依依似与骚人语。当年不肯嫁春风,无端却被秋风误。

其余女客们也皆是如此,男客这边一样,不过没什么诗词。

端木淞的是独山玉貔貅,傅行玄的是西峡玉聚骨扇。

崔空龄的是绿松石扳指,百里之恒是红玉髓印章,江兰禾则是青山石长命富贵锁。赵斯年的是甘松十八子手串,谢喻之是黄玉朝珠……

轮到陆维桢了,却是一只彩锦丝绸香囊。他眉头皱了皱,没有接。侍女端着托盘,有些尴尬的立在原地。

“陆相。”

侍女低头,轻声唤了一声。

众人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异样,纷纷侧目。魏齐光看到那只香囊,当即转头看向魏知弦,呵斥了一句。

“胡闹。”

关于给孩子起名的小剧场:

多年后,他们有了第一个孩子,不知是男是女,两人商量孩子的名字。

端木隰华: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陆维桢:(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嗯。

端木隰华:二狗,我们孩子的小名叫虎子好么?

陆维桢:(心脏骤停)(半晌)好极,(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若是女孩子呢。

端木隰华:(目光灼灼)金子。

陆维桢:(同情的看了看她的肚子)(爹对不住你们了)

端木泽棠:岂有此理,我端木家的皇子皇女,怎么能用这样的名字!

陆维桢:需要我提醒一下皇爷爷,当年你为了追祖母都干了些什么吗。

端木隰华:(好奇)他干了什么。

陆维桢:也没什么,就是失忆以后被祖母捡回去,起了个名字叫铁栓。

端木泽棠:住口!

谢喻之:果然只有我最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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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喻之:?就玩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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