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女子相当平静,风吹都还要引起一番草动,而她满目静然,半点不曾有要漏泄的样子。只见她睫尖微闪,眉眼带笑,“据说当年万门主带领那一支繁荣昌盛,好歹是一介女流,纵使犯了错,也不可能否认其功绩伟业。于某种意义而言,她确是伟人无疑。”
就她这么说,游舒文暂时放下了猜测,颇为新奇地问道:“可她走火入魔,屠戮旁支上千人,再多丰功伟绩都是无法弥补的。”
梅琳剪答非所问,而是提了一个问题,“敢问游师兄与万门主是何关系?”
在商榷族中大弟子的地位与各大旁支门主齐平,游舒文对此事上心,想必关系不一般。
游舒文也并不打算隐瞒,他与万萩苒的关系是众所皆知,没什么好隐瞒的,“挚友。”
那就好说了,说明她足够了解万萩苒这个人。并且在提到万萩苒屠戮事件时,他并不像上京中的任何一个人那般义愤填膺,甚至带了一丝试探和寻求一个相信屠戮一事有假的同道中人,就是这种感觉,令她产生了进一步了解万萩苒的想法。
“再敢问师兄,万门主可有要当族长的野心?”
“她啊,纵有百般技艺,心也似庸人,只想带领·一族旁支,安分守己。”
所以,这样的人既无野心,又安于现状,何至于练术法到走火入魔的地步。
走火入魔,一般是求进心切、企图走捷径造成的。可正是这小小的一点破绽,在屠戮大众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一个杀人至深得罪名直接就扣上了。况且人已死,这口锅结结实实地烙在了死人背上。
“那当真是遗憾可惜了。”
游舒文是个聪明人,即使梅琳剪没把话说透,也明白了眼前这位同道中人的看法。
故人已逝,今人只相思,再如何牵挂眷恋,都盘动不了商榷族上空巨大的弥天大石。
即便有一个不愿意相信万萩苒杀人的道友,也只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一切都没用。
游舒文奄奄的,没了再聊下去的兴致。于是打发走了梅琳剪,一个人坐在凉亭底下,看日落西山。
一离开游舒文的视线,崩直的身子立即泄了气。梅琳剪半靠在岩石上,呼呼地喘着大气,背后湿了一大片。
当游舒文唤她一句万萩苒,平静了几个月的原主灵魂躁躁不安,像在体内烧了一把稻草燃的火,差点呛了一肚子烟。
又燥又柴。
莫不是这具身子就是万萩苒,或者是与万萩苒有亲密联系的人。
无论是哪种情况,这商榷族对于她来说都是危机重重,四伏的恶鬼也许就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将她侵蚀殆尽。
但她又不能跑,她得查出其中牵连的真相,寻求真凶。
一切都得从长计议。
……
她回了屋,躲在厢房内思考着接下来的事情。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只能初步确定游舒文对万萩苒是友好一派,而四脚难抵众拳,现在她仍是孤军奋战。
原主关于商榷族的记忆,又是滴水不剩。万萩苒生前有什么朋友、爱人,皆无所知。
不过现下要确认的重点是她这具身体到底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