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湘转了三四趟车，最终停在云县县城一家老旧诊所前。
云县是宋霆思的老家，年少时，她无处可去的其中一个春节，宋家夫妇带她来过一次。
这家诊所是宋霆思父亲的一个同学开的，老板也是医生。
霍湘推开玻璃门进去，桌子后面正在喝枸杞菊花茶的医生站起来，透过镜片打量了她几秒：“你是当年来买安眠药的那个小姑娘，叫……叫湘湘是不是？”
说起这事，霍湘抿着嘴角笑了下：“周叔，您还记得我。”
“怎么不记得？快过来坐！”周叔一边找毛巾给霍湘擦已经起皮的沙发一边感叹道，“当年老宋突然带着你那样一个水灵的姑娘回来，街坊邻居稀罕得都不敢在你面前大声说话呢！”
“嗨，扯远了。湘湘啊，这次回来是来看你周姨和霆思的吧？”
霍湘点头：“我听说霆…霆思哥哥现在在您这儿治疗。”
周叔愁苦一叹：“哪儿叫什么治疗哟！不过是给他吊一口气。你说老宋家那么好心的一家人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呢，造孽啊！”
霍湘低着头，喉咙里苦涩上涌，抿着唇没说话。
周叔看她这样，摆摆手：“不说这些了！你等着，我去前面超市喊你周阿姨一声，她在里面当清洁工，她…”
“不用了！”霍湘站起身，忙解释，“我请假回来的，马上就得走，我就是……回来看一眼。”
老医生犹豫了下：“来吧，霆思在里面躺着呢。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他已经没什么人形了……”
霍湘看着老医生掀开里外间的隔帘，指尖突然有点发抖，一双脚怎么也提不动。
“哎，湘湘，怎么不进来？”
“我……我这次回来带了十万块钱，麻烦您转交给周姨。”霍湘往后退了步，为了掩饰情绪垂头去拿包里的卡，但眼泪没关住，豆子一样地往下滚，她没敢抬头，“我还是不进去看了，我还要赶回去上班，就先走了。周叔，霆思哥哥和周姨，还麻烦您继续照顾着。”
她转身正想走，一道清润男声突地响在她身侧：“这是怎么了？”
霍湘飞快地抬了下眼睛又低下头，没看清男人容貌，只瞥见他很高皮肤挺白，手里还拎着一个行李箱。
周叔疾步过来：“周毓，你来的正好，你送湘湘去车站。”
“不用了周叔，我自己可以……”
“湘湘？宋家收养的那个女孩儿？”周毓笑了下，朝她递出手，“还记得我吗？当年年少不知事，听信了你失眠的谎话，差点把安眠药卖给你的大哥哥，周毓。”
安眠药这事再被提起，霍湘抬头看他，眼角还挂着泪，她失笑：“记得。”
霍湘抬头的那一刹那，周毓黑色的瞳仁骤缩了下，然后他侧身让开路，做了个请的手势：“刚好，我要乘车出差，顺道送你？”
霍湘不好再拒绝，点了点头。
真正要走了，霍湘还是忍不住回头，目光落在帘子上，想到宋霆思就躺在那道帘子后，一声霆思哥哥卡在嗓子眼，让她有一种自己快要窒息的错觉。
周毓在她耳边轻声问：“要进去看看吗？”
霍湘想都没想就摇头了，她不敢，没有勇气了。
“那走吧。等霆思好些了再回来看他。”
县城就这么大，两人很快就走到中心客运站了。
周毓站在自动售票机前：“湘湘，你走什么地方？身份证给我，我一起买票。”
霍湘的魂好像没跟上来，有些呆呆地，一时没回答。
周毓笑着转移她注意力：“我要去梨城，说不定咱们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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