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楼

第三十九章 旧事(二) 每周赠币

戚槿上前弯腰,打开机关,从案几下拿出一个小紫檀盒打开,里面是泛着莹莹光泽的八角星环,其实八角星环外形并非如其名,形如八角星,反而形似璇玑,不过为四角璇玑,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又有八角如意楼在此,顾名八角星环。

“当年纪君泽也是为了这八角星环,不惜与师祖鱼死网破也要拿到它,将如意楼连根拔起”戚槿将八角星环挂在手里,悠悠荡荡,那可召唤凶门的信物就这样被她信手捏在手中,一点也不担心珠沉玉碎的危险,凉凉的嘲笑道“当年如意楼式微之际,纪君泽尚不能将如意楼扳倒,百年之后,现在的如意楼他方仲青以为自己可以做到?”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戚槿眼底划过一丝阴鸷,随意将那东西扔回去,本想转身离开,走到门口,去忽然顿住脚步,沉声问了一句。

“师祖,当年你帮纪君泽,后悔么?”

后悔吗?自是无人应答,只余排排蜡烛火光闪动,她肯定后悔,不知为何戚槿心中竟生起愤然之慨,若不后悔何故会给历代如意夫人留下如此遗训,让她的师父苏起尘遗憾终身。

戚槿愤慨,却不知是该怪谁?前人早已作古,如今再来评论该怪谁,又有何意义?

大燕末年,皇帝昏庸,三王叛乱,燕国各地狼烟四起,而燕王还在酒池肉林里夜夜笙歌。当朝丞相纪君泽当时正在边境与南沽和谈,却不料三王叛乱一时之间内忧外患。

和谈本就处于僵局,而今爆发内乱,纪君泽更是心急如焚,危急之秋,江蓠千里传书于他。

“一个月,京中暂安,速归”似乎一夜之间,京中便多了个叫如意楼的地方,谁也不知是何来路,又是做什么的,但是这一个月就在大燕各地战乱频发,三王各方汇集人马齐聚京城时,燕京城内并无动乱,反而祥和的很。

接着中宫传旨,皇上龙体抱恙,内阁共商国事,决定与三王和谈,大军兵临城下,双方僵持。

江蓠信中原说帮他拖延一个月却没想到纪君泽仅用半个月就从南沽率军而归,大军压城,竟将原本三王形成的包围之势生生又重围起来,而内有京城城门禁闭,外有纪君泽包围,三王无援犹如困兽之斗,一战之后便被绞杀,城门大开,纪君泽凯旋而归。而他回京的第一件事便是去了内阁,不久中宫宣旨,下罪己诏,又说“丞相纪君泽,千里勤王,功不可没,朕今抱恙,即日起由纪丞相代领国事。”

一个月后,燕王崩,纪君泽登位,改国号为盛。

可任谁也没有想到,继位大典后的第一夜,夜半无人的街巷,便发生血案,江蓠带人浴血厮杀,虽破釜沉舟捡回一条命可十二暗影血洒当场,幕后黑手不是别人正是刚刚登基称帝的纪君泽。

那不知何时出现的如意楼有不知何时消失沉寂了。

昔日的情分,便在那一晚彻底烟消云散,刀剑相向,鱼死网破,毫不留情。

江蓠唯一庆幸的就是在刺中纪君泽的剑上抹了毒,一年后纪君泽病重而死,宗亲子弟继位,而江蓠支着残躯硬拖了五年,也撒手人寰,如意楼交给了弟子苏起尘。

这是如意楼的秘辛,却也是戚槿从小就知道的故事,她小时候在无意中看到了一本书,书无名但里面的故事让戚槿感到有趣,便特意拿着书跑去问苏起尘,可那时的戚槿什么疑问也没得到解答反而被关了三天禁闭,直到后来她在小祠堂看到了江蓠的名字才知道原来那是真的。

之后,戚槿被当做如意楼第三代楼主培养,也就清楚了当年的来龙去脉。

后悔么?每次戚槿来到祠堂都忍不住在心底问一句,不过她一直坚信江蓠当年是后悔的,不然怎么会留下一个:历代如意夫人不可参与皇室争斗的遗训。江蓠就是前车之鉴,为保如意楼特下此令,可是,戚槿看向自己师父的灵位,苏起尘,心中忍不住叹息,“若不是这不可违逆的遗训,师父现在也许会很幸福”戚槿没见过江蓠,虽算得上是继承她的衣钵,却对这江蓠并无半点好感,甚至是莫名的怨气。

身后的白蜡忽闪,微弱的烛光,映在那灵牌上,寂静无声。

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悔也好恨也罢,都做了一抔黄土,谁还怪得了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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