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侯府过去了数日。
往日谢宸都在府中，今日从下午就没看见谢宸。
柳行曦蹲在忘月居的台阶上，杨石经过她身旁：“你在这里做什么？”
“你知道侯爷去哪了？”
杨石顿了顿：“今日是中秋佳节，侯爷应该去李府看望夫人了。”
原来是中秋节，大概是没有什么亲人，她都没有留意。
“我知晓了。”柳行曦缓缓起身：“侯爷和夫人感情好么？”
“挺好的，相敬如宾。”
柳行曦抬眸：“感情好为什么不住在一起？”
“夫人的兄长死的早，李府靠夫人一人支撑，夫人很多时候都还是住在李府，有时候在侯府，就住在晴雅居，圣上也是特许的。”
“他俩是圣上赐婚吗？”柳行曦问。
“侯爷若是不愿，圣上也不会为难。侯爷对夫人极好，家里的财产都是夫人管着，侯爷从不过问。夫人想要什么，侯爷就会给她。”
柳行曦轻哼一声，相敬如宾算个什么词儿，就是客气呗，谢宸这人和谁都客气，夫妻之间客气，那就是感情不好。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外面更声一声，两声……柳行曦缓缓起身，将那碗汤药放在忘月居的桌子上。
她看了一眼地上的火盆，今日应该不必燃木守夜了。
侯府没有一盏灯笼，冷冷清清的，丝毫没有过节的气氛。
柳行曦望着天上的圆月，团圆二字真是奢侈。
李府内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宫灯式的灯笼悬于梁上，赤红的像要燃烧起来。
李媛挽着谢宸的胳膊，步入内室，香炉传出的袅袅香气弥散在空气中。
李媛给谢宸倒了一杯酒，谢宸顿了顿，拿起那杯酒小酌一口，就放下了。
柳行曦特意交代过，治寒毒最好忌酒。
“侯爷不喜这种酒？”她始终保持着温柔的笑意：“我给侯爷换一种。”
“不必了，酒是好酒，只是今日不想饮酒。”
“今日宾客众多，侯爷不喜应酬，陪我这么久，应当是累了。”她起身站在他身后，把手搭在了他的肩上，为他捏肩，力度刚刚好。
谢宸轻轻闭上了眼。
李媛眼里闪烁着笑意，扫了一眼香炉的烟气，深吸了一口气：“侯爷，母亲前几日给我传信……”
她顿了顿，似乎难以启齿。
“怎么了？”他睁开眼睛，侧过头看着她。
“母亲问我……为何成亲这么久了，还没有……孩子……”
她眼眸含羞，温柔似水，期盼地看向他。
“你是怎么想的？”
“我说我们二人还没有打算……”她搭在肩上的手缓缓下滑，从身后抱住他：“侯爷若是不想，我可以和母亲解释的……”
她轻轻靠在他的背上，期待着他说一句，我没有不想。
可是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她环着他的手缓缓放下，努力克制住自己的失落，站到他面前：“侯爷今日也累了，不如就在府中住下吧。”
谢宸觉得有些晕眩，他喝了一杯茶，起身：“李媛，昨日我梦见李征了。”
李媛僵在了那里。
“过几日是他的忌日，我陪你一起去看他。”
“嗯。”李媛点点头，陷入沉思。
李媛看了他一眼，又瞥了一眼香炉。
这香是她托人从南疆求来的，最是纵情。
她走进他，伸手环住他精壮的腰身：“侯爷，我想兄长了，侯爷今日就在我府中陪陪我吧。”
谢宸站在那里沉默了许久。
他伸手推开她：“你今日累了，早点歇息，我还要回府，有公文要处理。”
他起身踏出门外。
“侯爷！”她叫住他：“侯爷着急回去，是因为府里的那个女子吗？”
谢宸双唇紧抿，淡漠开口：“不是。”他没有回头：“南疆的香虽然有名，医者说对身体不好，你也不要燃了。”
李媛的身子僵在了那里。
更声三落，谢宸站在忘月居门口，屋内有光。
他顿了顿，开门。
满屋子的酒气，熏得刺鼻。
他皱着眉头，看着地上的罪魁祸首。
柳行曦伏在地上，几坛酒滚在了一边，还有点心的残渣，一时间竟无法落脚。
“谁让你在这里喝酒的？”他的怒气升腾。
地上的人猛地抬头，眼里先是惊讶，随后笼上了蒙蒙雾气，倔强又卑微：“侯爷，你回来了！”
醉了？
柳行曦踉跄起身，一个趔趄直直向前摔去，谢宸上前接住了她，一起跌落在地上。
柳行曦迷蒙之中睁开眼睛：“我以为侯爷春宵一度，精疲力尽，没有力气走回来了呢。”
喝醉了还是胡言乱语。
他伸手推开她：“一个女子说话如此粗俗不堪……”
他话还没说完，柳行曦伸手捂住他的嘴：“又不是书房的先生，怎么只会说教，老气横秋……”
手心温软，落在他的唇上。
他深吸一口气，她不是醉了，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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