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道歉
族学上过几日后，柳湘叶处处想要拔尖的心思便展露无疑。
柳绿沉避其锋芒，开始循规蹈矩完成青居先生布置的课业，与柳湘叶碰撞摩擦的时刻倒是越来越少。
可柳丁香，却没她这么好的脾气。
处处与柳湘叶掐尖，吵得隔壁男塾都听得到。
“四姐姐，这幅图是青居先生赏给我的，你凭什么想拿走就拿走？”柳丁香手里握着青居先生自描的一副山水水墨画，画倒是不值钱，只是她头一次因为书法比赛被先生嘉奖，少不得将这画作留起来做纪念的，如今却被柳湘叶空手夺去。
另一边，柳湘叶倒不是多看得上这幅画作，只是，青居先生第一幅画作就赏给了一个庶女，让她心生不甘：“你一个庶女，有什么资格与我争？这画作我看上了就是看上了，这整个柳府，都是我爹爹和娘亲的，我自然要什么就有什么。”
“你霸道蛮横……”柳丁香眼里含着愤怒，骂道。
柳湘叶将画作另一边的紧紧拽住，两人僵持着，一分一毫都不松手。
柳绿沉在座位上安安静静收拾笔具用品，无暇看戏。
可柳菡萏却有些担忧道：“七妹妹，四姐姐和五姐姐要打起来了！”
柳绿沉抬眸看向那两人，只见争夺不休之余，已经分不清是谁先动手，卷画被蹂躏地不成样子，一副好好的山水画到底是被糟蹋了。
“我们走吧。”柳绿沉提着笔具就要出族学，却被柳菡萏一声尖叫顿住了脚。
紧接着，她觉得眉角一痛，皮肤被割裂开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紧接着，温热的血便流了她半脸。
她抬手一摸，确实是血。
“七妹妹，你的脸被笔具割破了。”柳菡萏吓得捂住嘴巴，声音带着极大的恐惧。
这个时代的女子，以瘦为美，以面容白净为美。
若是她这张脸，留了疤痕，那就不漂亮了。
柳湘叶，到底是还盯上自己的脸！
柳丁香连架都忘记打了，着急忙慌跑过来，看到柳绿沉半脸的血，吓得腿软，跌坐在地上，哇地一声嚎啕大哭。
而收拾笔洗回来的红绸和绣禾，看到柳绿沉的脸，一半明媚似玉，一半混在鲜血里，似罗刹，两个丫鬟吓得尖叫，连带着隔壁的男学都跑了许多人过来。
不知是谁嚷嚷着：“七姑娘破相了。”
顷刻间，男学的男子们站在拱门处，远远望着女学这边。
柳绿沉虽然不爱这幅容貌，可此刻，也顿生羞愤耻辱之心，她在血迹里，望向柳湘叶的眼里透着冷冽和肃杀。
柳湘叶原本还想扯出柳丁香当挡箭牌，可看到柳绿沉那充满杀意的眼神，却也知道，她跟柳绿沉的梁子，彻底结下了。
“发生何事？”原本下了学的青居先生听到尖叫声去而复返，在她身后，还跟着雍文侯一行人。
雍文侯眼神看到柳绿沉淡绿色的荷风帕子已经浸满了血，不由得心疼，可却不能上前去，对东元说道：“赶紧去请大夫。”
这时代的规矩对女子束缚尤其深重，柳绿沉若不是在他面前命悬一线，他都不能与之有任何肢体接触。
“哎呀，七姑娘这么好看的脸，就被毁了。”围观的人群里，不知谁提了一句。
雍文侯的肃杀的目光扫过去，那人闭了嘴，随即，他便说道：“今日之事，若是传出族学坏了几位姑娘的闺誉，唯你们是问！”
他原本就是射艺先生，如今一严肃，学生自然是不敢不听的。
“是。”
*
“怎么样，能起来吗？”柳菡萏和柳丁香围在柳绿沉身边，眉目里尽是担忧。
柳丁香眼中还有恐惧。
“七妹妹，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那笔具竟然会直冲冲朝你砸来，我若是知道会伤你容颜，早就不争那幅画了。”柳丁香的眼里尽是后悔，扯着她的袖子哭泣道。
柳绿沉问她：“五姐姐，你可记得那笔具为何会脱离你手？”
“我当时手一麻，对，就是被人点了手筋，笔具才脱了手。”柳丁香看着自家的手，又看向站在一边的柳湘叶。
这位刁蛮霸道的五姑娘，才终于反应过来，是谁想陷害她！
“柳湘叶，是你！”柳丁香怒气冲冲过去，抬起巴掌就打了下去。
啪！
谁也没有想到柳湘叶竟然也不躲，竟直直地受了这一巴掌。
柳绿沉目光一沉，心道不好。
果不其然，下了衙回来的柳守裕柳太守大人看到最疼爱的幼女竟然动手掌阔嫡姐，顿时心头一怒：“放肆！”
他一出声，这一场闹剧基本就有了定局。
“拜见太守大人。”
不大的闺学里，跪下不少人。
论官职，自然是柳守裕最大，可论品阶，柳太守还得给雍文侯行礼：“下官，见过侯爷。”
“太守大人不必多礼。”此刻的雍文侯没有心思理这些虚礼，他原本知道柳绿沉的日子难过，却没想到，远远比他想象的更难过。
“本侯未涉足朝堂却也听闻柳大人内闱兼修，品行端正。”雍文侯的目光落在那条沾满血的手帕上，声音冷肃，没得半点感情：“如今一见，贵府的姑娘们竟然对嫡亲的堂妹下此狠手，若是传出去，恐怕柳大人的美名，不复从前。”
柳绿沉是二房的女儿，原本柳守裕就不喜欢二房从军，夺尽风头，对柳绿沉在柳府的处境，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了事。
他最宝贵的，自然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可雍文侯此话一出，他不得不秉持着公平公正的态度处理此事。
“湘叶，丁香，给你们七妹妹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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