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院墙虽高,但墙角下堆着一堆柴火,正好可以借力。陈康伯手脚并用,像一只灵巧的狸猫,三两下就翻上了墙头。
他伏在墙上,往院子里一瞧,心头顿时一沉。
院子里静悄悄的,根本不像没人。正房的窗户开着一条缝,隐隐约约有说话声传出来。
陈康伯屏住呼吸,侧耳细听。
一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正是他那个好爹——陈老头。
“……里正大哥,这点小意思,您务必收下。老六的前程,我们陈家的脸面,就全拜托您了。”
另一个声音,正是那“出门商议大事”的里正。
“陈老弟,你这是干什么?使不得,使不得啊……”话是这么说,语气里却没有半分推辞的意思。
陈康伯的拳头瞬间攥紧了,指节捏得发白。他小心翼翼地从墙头滑下,落在了院子里。
他没有立刻冲进去,而是先闪身到了关押田老三的柴房门口。门上挂着锁,但门板的缝隙很大。陈康伯凑过去往里一看,心彻底凉了。
柴房里空空如也,只有几截被割断的粗麻绳散落在地上。
人,果然被放走了!
一股滔天的怒火,从陈康伯的胸腔里轰然炸开!
好啊!好一个里正!好一个亲爹!
收了他的好处,放走了罪犯,堵死了他们报官的路,现在又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这是要把他们大房一家往死路上逼啊!
上辈子,他们就是这样,一次又一次地被这群人蒙骗,被他们用所谓的“亲情”和“大局”捆绑,最后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这一世,他若再忍,就枉为重生之人!
陈康伯的眼睛瞬间变得血红,理智的弦“嘣”的一声,彻底断裂。
他的目光扫过院子,落在了墙角那堆码放得整整齐齐的干柴上。
怒火在他眼中燃烧,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里形成。
你们不是喜欢在背后搞小动作吗?你们不是想把事情压下去吗?
那我就把这火烧得再大一点,让全村的人都来看看,这青天白日之下,你们究竟在干些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
他不再有丝毫犹豫,几步冲到柴堆前,抱起一大捆干柴,直接扔到了里正家正房的窗户底下。
然后,他从怀里摸出火折子,吹亮了火苗,毫不犹豫地凑向了那堆干柴!
火苗“呼”的一下窜了起来,贪婪地舔舐着干燥的木柴,发出“噼啪”的爆响,浓烟滚滚而起。
陈康伯退后几步,抄起院角的一块大石头,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里正家的窗户狠狠砸了过去!
“哗啦——!”
窗户应声而碎,玻璃碎片四下飞溅。
做完这一切,他没有片刻停留,转身就朝院门口冲去,一边跑,一边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嘶吼起来:
“走水啦——!里正家走水啦!快来人救火啊——!”
洪亮的喊声划破了村庄清晨的宁静,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巨石,瞬间激起千层浪。
一把火烧出黑心肠
“走水啦——!”
陈康伯的吼声像惊雷一样在平江村上空炸开,还在睡梦中的村民们一个激灵,纷纷从床上爬了起来。
“哪儿走水了?”
“好像是里正家!”
“快!抄家伙救火啊!”
一时间,整个村子都动了起来。男人们提着水桶,扛着铁锹,女人们抱着被褥,端着水盆,乱哄哄地朝着村东头的里正家涌去。
院门口,正被冯兰缠得一个头两个大的王氏,听到这声喊,又看到自家院里冒出的滚滚浓烟,吓得魂飞魄散。
“哎呀我的妈呀!着火了!”她尖叫一声,也顾不上冯兰了,连滚带爬地就往院里冲。
冯兰眼中闪过一丝冷笑,立刻换上了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跟在王氏身后,一边跑一边喊:“快来人啊!里正和陈家老头还在屋里啊!火太大了,快救人啊!”
她这一嗓子,信息量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