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不是去邻村了吗?怎么会在家?
陈家老头怎么会在里正家?
这两个人凑在一起,能有什么好事?
村民们心里都打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脚下的步子更快了。
第一个冲进院子的,是几个年轻力壮的后生。他们看到正房窗下那熊熊燃烧的火堆,也是吓了一跳。
“快!泼水!”
“别让火烧到房梁!”
就在众人手忙脚乱地救火时,正房的门“砰”的一声被人从里面撞开。
里正和陈老头灰头土脸地从屋里跑了出来,两人被浓烟呛得涕泪横流,咳嗽不止。
里正怀里还紧紧地抱着一个用蓝布包裹的东西,像是护着什么宝贝。
陈家老二陈康仲和老五陈康叔也跟在后面,同样是一脸狼狈。
这下,所有人都看明白了。
什么去邻村商议大事,全是屁话!这一家子,正和陈家人在屋里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陈康伯看准时机,一个箭步冲到人群最前面,指着里正和陈老头,声色俱厉地质问道:“里正!我爹!你们把我女儿的清白,我女儿的命,卖了多少钱?!”
“田老三呢?你们把他藏到哪里去了?!你们是不是收了钱,就把人给放了?!”
他声如洪钟,字字泣血,每一个问题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众人的心上。
里正被问得脸色一白,下意识地将怀里的东西抱得更紧了。他强作镇定,厉声呵斥道:“陈康伯!你胡说八道什么!你……你竟敢纵火烧我家,我要报官抓你!”
“报官?好啊!”陈康伯不退反进,冷笑道,“我正要报官!正好让官老爷来评评理,看看是你这父母官监守自盗、收受贿赂的罪大,还是我这为女申冤、被逼无奈的罪大!”
陈老头见势不妙,也跳了出来,指着陈康伯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个畜生!你疯了!为了一个赔钱货,你要把全家都害死吗?里正大人不计小人过,放了那田老三,是为了我们陈家的脸面,是为了你弟弟的前程!你不知感恩,还敢在此血口喷人!”
这番话,无异于不打自招。
“哗——”
围观的村民们彻底炸了锅。
“我的天!还真是把人给放了!”
“为了脸面和前程,就能把天理王法当个屁放了?”
“这陈家老头的心也太黑了!里正更不是个东西,收了钱就什么都敢干啊!”
里正听着周围的议论声,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他知道今天这事要是不能压下去,他这个里正也就当到头了。
他色厉内荏地吼道:“都给我闭嘴!谁再胡咧咧,就是跟陈康伯同罪!我……我没收钱!这是陈老弟看我家里困难,周济我的!”
他说着,还想把怀里的蓝布包往袖子里藏。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冯兰动了。
她像一头蓄势待发的母豹,趁着里正和众人对峙、心神分散的瞬间,猛地冲了上去。
“周济?我看看是怎么个周济法!”
她的动作快如闪电,不等里正反应过来,一把就抓住了那蓝布包的一角,用力往下一扯!
“刺啦——”一声,蓝布被扯开。
“哗啦啦——”
两锭明晃晃的银子,从布包里滚落出来,掉在满是灰尘的地上,发出了清脆而刺耳的响声。
那银子不大,但在清晨的阳光和火光的映照下,却反射出无比扎眼的光芒,瞬间刺痛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睛。
整个院子,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在那两锭银子上。
证据!
这是铁一般的证据!
里正的脸,“唰”的一下,变得比地上的灰还要白。他浑身哆嗦,嘴唇哆嗦,连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陈老头和陈家几兄弟,也都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僵在原地,面如死灰。
他们所有的算计,所有的阴谋,都在这把大火和这两锭银子面前,被烧得干干净净,暴露得彻彻底底。
冯兰缓缓地直起身,她没有去看瘫软在地的里正,也没有去看面如死灰的陈家人。
她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村民,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各位乡亲,都看见了。”
“这就是我们的父母官,这就是我们的亲人。”
“他们用我女儿的命,换来了这两锭银子。”
“今天,路被堵了,官报不成了。我冯兰就把话放在这里。”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一块碎瓦片,紧紧攥在手里,锋利的边缘割破了她的手掌,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谁要是再敢打我女儿的主意,谁要是再敢逼我们大房一家。”
“我,就要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