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恒推开小院木门,朽坏的门轴不堪重负,发出一串吱呀的哀鸣,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太子妃应当从未住过这种地方吧。”
他提着素布包裹,脚步轻缓地走向竹椅——白经年正坐在那里发呆,日光落在她发梢,竟添了几分易碎的怔忡。
听见声响,白经年缓缓回神,眼珠轻转,看清来人是元恒后,便扶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迎上前。
元恒没等她走近,自顾自落了座,提起桌上粗陶茶壶,给两只空杯各斟了半盏凉茶。
白经年接过包裹,将拐杖斜倚在桌沿,指尖撑着桌面借力,才缓缓坐下。
“这院子确是第一次住,之前没在这里住过。”
元恒放茶杯的动作骤然一顿,瓷杯与木桌相碰,发出清脆的响。他抬眼笑道:“奴才的意思是,这般破败的住处,您该是第一次住。”
白经年正拆着包裹的手没停,指尖勾着绳结轻轻一扯,漫不经心道:“从前出去闯荡时,我还从破庙里住过呢,这方小院虽然比不得那高门大院,却也能遮风避雨,是个好住处。”
元恒望向她,见那张素来写满冷静与睿智的脸庞,此刻竟因这几句随性的话,添了丝难得的俏皮。
他看得有些失神,目光落在她鬓边,竟忘了移开。
“有劳元恒大人跑这一趟,我调了一个去疤药,请您笑纳。”
元恒还没收回神,那满是薄茧手心里的陶瓷小罐便闯进他的视线。
见他没反应,白经年又向前递了递。
元恒抬头,落下的阳光打在白经年洋溢着笑容的脸上,那嘴角两边的小梨涡闪闪发光。
心脏出隐隐生出一股暖意,但是元恒在察觉到自己心中的异常后便立马移开视线了。
“奴才倒是怕这罐子里是毒药。”
元恒说这话不无道理———桃花乡是他带头烧的,白经年本来好好的腿也是他故意踩断的。
白经年俯身凑近他,低声道:“提议不错,下次尝试。”
桂花香气侵蚀着理智,在白经年逼近的那刹,元恒不得不承认,他的心有了几分悸动,但是冲上心头的警戒又瞬间将这份朦胧情意打散,
元恒忽地拽过白经年递来瓷瓶的手,逼近她那精巧的鼻子沉声道:“太子妃,不必将心思花在奴才的身上,奴才只是太后娘娘的鹰犬,不会有二心的。”
白经年的手腕处在旧时的伤疤上叠加了一圈红痕。
见她吃痛出声,元恒另一只手拿过她手心里的瓷瓶,才松开那不堪一握的手腕。
而白经年也因为瘸腿站不稳的原因向后仰过去,跌坐在了地上。
元恒看着坐在地上的白经年,向她扬了扬手里的伤药:“至于这去疤药奴才便笑纳了。”
说完,元恒离开了,没再看她一眼。
白经年的双手被地上的碎石割破,她扶着石凳狼狈起身,然后吹了吹手心上的灰尘。
她拿起元恒方才用过的那只茶杯,指尖摩挲着杯沿的细纹,亮晶晶的杏眸里,情绪晦涩得看不清深浅。
......
“诸位热闹看也看够了,恕我们白家不远送!”
白泰源的出现终止了这一场闹剧,他叫来了李家的人给李映月收尸。
又吩咐家丁将瘫软的白挺松打晕,抬去了紫松斋。
最先抽身离开的是觉心,见到李家收尸的人到门口时,他便离开了。
焰茗也走的早,走时又从腰间的荷包里拿出一把纸钱撒下。
唯有慕云走时,还拍了拍白泰源的肩膀道:“这口棺材便留给你们了,不必说谢。”
白泰源听着慕云一声爽朗的“收兵”后,伸手蹭了蹭刚刚自己被他摸过的地方,眼中有嫌弃之意。
“叨扰了亲家母。”
他对高处的崔锦瑟双手作揖道。
崔锦瑟微笑颔首,转身回屋。
而她进屋还没到半个时辰,传旨的太监便踏破了白府的门槛——立白雨柔为新太子妃的圣旨到了,李映月的尸身还未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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