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月惯来任性急躁,在府中亦是横着走,奴才丫鬟见了她,都得绕边。
云若娇不气也不恼,手绢擦拭指甲盖里的香粉,淡淡问道:“你兄长呢?可在府中?”
答非所问,令澹台月怄气,胸腔里仿佛有个火球,随时要炸裂开。
她瞪着眼,没好气问道:“跟这事有关系么?娘还不是因为你不辞而别,焦急上火伤了身子,什么带发修行,我看你就是懒惰懈怠!”
懒惰懈怠?
澹台月怕不是忘记了,她在侯府的日子里,是如何为澹台一族鞍前马后?
跟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讲大道理,量她也明悟不得。
云若娇只道:“你兄长姓澹台,我姓云,你娘亲病了。你兄长都不在榻前尽孝,跑我头上来抓虱子?”
“你……”
澹台月猝然语塞,云若娇说的,似乎不无道理。
但他们都说了,云若娇嫁进侯府,就是侯府之人,娘亲的半个闺女,床前敬孝,乃儿媳妇的责任!
“我跟你回府一遭。”
云若娇起身,任澹台月大闹,她面无波澜:“但是你要知道,我去照顾主母,唯我良心未泯,不是欠你们一家的。”
澹台月怔忪。
嫂嫂还是她那个嫂嫂,看起来温温婉婉,人淡如菊的。
可怎么,说话这么刺呢?
云若娇跟着澹台月回侯府,主母到底真病假病,对她而言都无关紧要。
离家在外之事,父亲不知,姑母也不知。
她名义上依旧是侯府的媳妇,只做到问心无愧即可。
出杏雨斋时,她意外瞧见院子口烙下一串凌乱脚印,不似女儿家那般小巧,倒像是男子的长靴鞋底。
另一头的东宫偏院。
女子穿青衣,舞袖执剑,一招一式,柔美不失干净利落。
院中梅花飘零,伴着她的剑挽花,形成一幅英气逼人的画卷。
剑停,梅雨歇。
黎祯祯回眸:“小侯爷,我学的怎么样,是那么回事吧?”
男子坐于石亭中,剑眉深锁,嘴角下括,冷峻深沉,不知在想什么,好像根本对黎祯祯的话充耳不闻。
“小侯爷!”
黎祯祯无奈拔高音色,竖起剑在身后,向着石亭走过去。
她行步带风,丝毫没有女儿家的柔态。
亭下,黎祯祯的手在澹台烈眼前晃了晃:“小侯爷,想啥呢?谁家姑娘,把咱小侯爷的魂勾走了?”
澹台烈这才回神,看向黎祯祯,沉重的神色有所缓和:“怎么了?”
黎祯祯坐在他身边,剑放石桌面,倒了杯茶水喝:“这话应该我问小侯爷才是吧?”
澹台烈心思沉重。
云若娇离家四日了,她是言出必行,他却一头雾水。
这些天,他一日三省吾身,也不明白,是什么理由,非要走到分崩离析的境况,只因黎祯祯?
在他以为,云若娇并非狭隘之心的妇人。
为何?
为何?
看着黎祯祯,这个非同一般的女子,澹台烈试图从她这里得到答案:“你说,一个人,为何突发奇想,决定带发修行,离家出走?”
“谁啊?”黎祯祯生起意味,掰着糕点匣子里的瓜子。
澹台烈心扉抽了一下。
他怎么好说,是自家夫人。
驰骋疆场,傲视朝堂的他,堂堂小侯爷,居然连自家夫人也管不住。
澹台烈难以启齿,黎祯祯心不在焉道:“说明对方心灰意冷,看破红尘。应该不是心血来潮,很可能早就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对这个世界的失望在一点点累积。”
是么?
澹台烈并未豁然开朗,眉心越拧越紧,甚至隐显出“川”字纹。
夫人的失望,从何时起的?
是他忙于朝政,鲜少关怀?
还是他多次提及黎祯祯,触到了她伤心处?
二人虽是父母做主成了亲,但平心而论,云若娇做他澹台烈的妻子,无可挑剔。
“行,我知道了,今日练剑到此为止吧。”
片刻后,澹台烈呼出一口浊气,拱手告别。
黎祯祯错愕,脑子里,响起了系统的调侃:“宿主,攻略任务看来要失败了哟!”
“闭嘴!”
黎祯祯暗骂,拿不下男主和男配,她将彻底被这本书的世界抹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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