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太太是个爱热闹的性子，晚宴过后，还安排了一场小型舞会。
其实也不单是为了热闹，更重要的是想借机让程迟和周小姐单独接触接触。
程迟固然对那位周小姐没什么兴趣，但也不愿在母亲的生日上当众拂了她的意思。音乐一响，只得下场去。
厅里的灯火通明，众人的目光都汇集在程迟和周小姐身上，唯独梅溪月一眼都不往那边瞧。
她专注地看着手里那杯无酒精饮料。
“你看他们跳得多好？要不……咱们也去试试？”
梅溪月这才把头偏过去，却也不看程迟那边。看了一眼，马上把目光收回来：“我不大会，怕跳不好。”
“怕什么！我也不会，咱俩互相参谋着，就当是玩儿了。要不来一趟多无趣！”
不待她答复，何雨峯拽上她就往人群里扎。
华尔兹的舞步起伏连绵，梅溪月在连续的旋转中只能看得见身边女人们翻飞的裙摆，像朵朵盛开的百合花一样。
耳边是何雨峯惊喜的赞叹：“你还说你不会，原来跳得这么好！”
音乐停止，灯光黯淡，梅溪月轻轻屈膝，在黑暗里一面微喘一面笑了一声：“好多年不跳了，还好舞步没忘。”
周小姐顺着程迟的目光往一个方向寻过去，看见何雨峯：“程先生在看何家小公子？他的舞跳得倒比从前好多了呢，记得我还没出国时……”
话说一半，却发现程迟似乎根本没在留意她说的话。眼光再带过去时，就看见了原本藏在何雨峯身后的那个女孩儿：“舞伴也是越来越漂亮了嘛！”
程迟这才回过神，不免跟着摇头低叹：“年轻人，难免胡闹。”完全是一个为了家里不懂事的孩子操心不已的家长模样。
周小姐为了给他留个好印象，便大方地把他往那边轻轻一推：“那程先生先去看看吧，也不好让雨峯玩得太过了，我看那姑娘像是规规矩矩的孩子。”
程迟便顺着她一点头：“那周小姐自便，我去看看。”
然而人去了，才讲了两句话，便见程迟带着那女孩子走了。
已经是深夜了，却不见半点凉爽。微雨加重了湿气，草木蒸腾着青涩的香，不光是程迟，梅溪月也觉得自己像是被投进了蒸笼里，明明想喊热，却又不能在此时此刻出声。
两人都在不说话这一点上保持着默契。
直走到门口，还是梅溪月先开了口：“程先生，请留步。我自己可以走。”
“这里叫不到车。”
“我真的可以……”
“你打算叫何雨峯来送你吗？”男人黑沉沉的眉眼穿透了雾一般的细雨，那股浓重的不悦直向她压来。
梅溪月不语。
不远处一辆车子尾灯一闪，程迟先沿着坡道走了下去：“走吧。”
知道他有了太太，梅溪月自己就小心谨慎许多。
上车时犹豫着，迟迟不肯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生等着程迟坐定了，落下车窗催促她上车，才低声征询他的意见：“程先生，方便吗？”
程迟点了头，她才上车。
空调开得不大，只微微一点凉风扑到人身上，吹得她胸口的热气散了些许，十分舒爽。程迟没有说话，用目光督促她系上安全带。
“程先生，我……”到底还是她先开了口，“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已经……”
“没关系。”程迟启动了车子，“我妻子早在九年前亡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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