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宫妃
这些官眷太太们是极有眼色的，甄氏在柳家争锋的两女中，最喜爱二房的痴傻女，还赠送了羊脂玉。
片刻间，太太们便围着柳绿沉嘘寒问暖，恭维一番。
柳绿沉被吵得头晕，只能用装傻充楞地蒙混过去。
柳湘叶看着众星拱月一样的柳绿沉，心中愤怒，静坐在袁氏旁边，小声道：“母亲，你看，有她在，我哪有什么出头之日？”
“湘儿，记得笑。”对比喜怒形于色的女儿不同，袁氏城府极深，即使是势微，她也能教女儿保持体面微笑。
“是，母亲。”柳湘叶收回怨恨柳绿沉的目光，面带微笑，与客人应答。
“前院三姑爷已经带着聘礼进门，郎君请大娘子移步前院受礼。”通传小厮进门唱道。
袁氏端庄起身，应道：“柳府主母袁氏，即刻携女前往。”
她这携女，自然不是携柳湘叶，乃是略微装扮出喜色的柳黄丹。
柳绿沉跟在女眷队伍后面，也前往前院观礼。
男女有别，可即将定亲的男女见的第一面，便是在这下聘里上。
柳黄丹羞涩地接过婚书，隔着薄薄的纱帘，将她的八字递给婆子拿出去，如此便是交换八字，问名合八字了。
“黄柳两府下聘礼成，恭贺二府缔结盟姻。”唱礼官高声唱道。
下聘礼成之后，便是唱礼官高声唱男方的下聘礼与女方的嫁妆单子。
“大雁一对”
“玉如意一双。”
“金丝玉枕一对。”
“……”
柳绿沉站在人群里，眼眸低垂，仔细听着三姐夫的聘礼，最后在唱礼官唱道：“甘泉铜矿年底盈润三成。”，柳绿沉突然抬起头，看向那聘礼单子，确认无误。
许多前来观礼的人也与她一样诧异：“原来黄秀才家里有矿啊。”
“是铜矿，虽说没有银矿金矿值钱，可也算是家底丰厚了。”
柳绿沉望向在堂上站着的黄秀才，此人脸上书卷气浓，无商贾之风，所以才在三年后被族人算计而死，其妻子家产都被族人侵占。
只怕饶是家财万贯，家里有矿，若是没有经营手段守得住，与她柳绿沉拥有这幅倾国倾城的容貌一样，只会招来祸端。
“本侯查过，甘泉铜矿确实是黄宗仁所有，只是，如今这矿业的开采，全在他的族伯黄财手里。”
身侧一名男子的声音突然响起，柳绿沉吓了一跳，身体猛地向后面褪去，踩到雍文侯的鞋子上，以及，柳绿沉的背部顶着一堵铜墙铁壁的肉墙。
那是男子长年累月练舞练出来的胸肌和腹肌。
柳绿沉赶忙站好，脸色微红，低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雍文侯手掌一空，刚刚他的手慌乱间在柳绿沉的腰上扶了一把，堪堪盈盈一握。
这位柳七姑娘还当真符合宫里流传的美人样式——蜂腰细身。
“咳，无事。”雍文侯手掌握拳，在唇边一抵，继续低声道：“黄宗仁一心只读圣贤书，万贯家财虽然在他名下，却没有掌握在他手上，你这三姐嫁过去，若是个厉害的，便能抢回家产，不过，我看你那三姐，还不如柳五。”
柳丁香至少嚣张跋扈，对自己想要的东西勇于追求。
柳黄丹性格软弱可欺，说话蚊子声音那么大，不被族人吃了就算了，还期盼她能掌家？
“各人有各人的运道，我无意拯救任何人。”柳绿沉面无表情道。
周遭的人声嘈杂，柳绿沉耳朵尖还是听见了那名男子的低笑，说道：“你这般自保，倒是也没有错。”
柳绿沉面冷心冷，她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自然不怕雍文侯说她冷血无情，不为堂姐的前程着想。
可她的前程还未卜呢。
“不过，本侯听说，这聘礼单子上的三成矿业盈润，是柳家要求添上去的。”雍文侯低声道。
柳家添上去的。
如今掌管着柳黄丹婚事自然是袁氏。
袁氏不缺钱，为什么还要跟着矿业扯上关系？
莫非，这矿业大有文章？
“本朝太子上个月谏议，将天下矿业掌控于管家手中，免得私户胡乱开采，破坏龙脉。”雍文侯打开折扇，扑了几下，借着折扇的掩饰，低头道：“管家同意了。”
柳绿沉思绪转了一圈，才明白雍文侯想表达的意思：“你是说，袁氏想借三姐姐的婚事，与太子攀上关系？”
“正是。”雍文侯折扇赶紧一收，眼神望着对面的柳丁香，对方拔山倒海而来。
雍文侯眼神一肃穆，道：“你五姐来了，我先走。”
柳绿沉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说道：“侯爷，若想成功，牺牲色相又何妨？”
今早，柳丁香便传来消息，说有话要对她说，就在这定亲宴上，略微一衡量，柳绿沉便决定出卖雍文侯的色相换去消息。
“五姐姐。”柳绿沉微微一扬嘴角，对喘着气的柳丁香道：“妹妹给你留住了侯爷。”
柳丁香望向柳绿沉紧紧抓住荣宴修的手，葱白似的五指生怕雍文侯跑掉，抓得极其用力。
柳丁香眉目一笑，心头满意，附耳对她说道：“三姐的聘礼里三成盈润，说是给柳家的，并非给三姐带回夫家生存的。”
如果说雍文侯的消息是引子，那柳丁香的消息便是敲定了袁氏想攀附太子之心。
只是，袁氏为什么要攀附太子呢？
柳绿沉刚想开口说谢谢柳丁香，一抬眸，就看到廊下站着一个人，那双毒蛇似的眼睛扫过她，还扫过一眼荣宴修。
柳绿沉抬眸，眼神沉静如水地望着柳湘叶，只见对方微微勾唇，眼神含有不屑和嫉妒。
柳绿沉再看看对方盈盈一握的细腰，以及行为举止都接近前世印象中宫里的美人，便突然醒悟过来——袁氏想养出一名宫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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