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散播
不出两日，绿囚院子里传遍了雍文侯与朱砂的绯闻。
“听说朱砂在世时，那侯爷便与她私定终身了，后来咱们姑娘为顾脸面想周全了朱砂的心意，去求了侯爷纳她为妾，谁知朱砂却是不肯为妾。”
“朱砂生前说了，宁愿死，也绝对不做妾。”
“后来呢，朱砂怎么跳井自杀了？”
“听说是她收藏了侯爷的贴身之物，被人翻出来，加上那侯爷本无意娶她为妻，姑娘夜里劝她看开些，却是没劝住，离了咱们姑娘的房间，便投了井。”
“唉，却是个想不开的。”
“哪里是这个原因！”一名洒扫的婆子神秘兮兮地靠近那几位丫鬟，压低声音道：“你们几个都没嫁人怕是不知，朱砂的尸身是我们几个婆子收拾的，我看着那肚子隆起，怕是有了！”
“什么！”那几名丫鬟到底不识人事，咋一听朱砂已有身孕，其中一名婢子道：“冯妈妈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你若不信，朱砂尸身还停在西角院，自己看去。”冯妈妈嗔道。
嫩草本来听着满院子的流言蜚语便有些发怒，如今听闻朱砂都死了还被她们这样编排，心头的怒火早就压抑不住，丢了绣框，朝冯妈妈一巴掌打下去：“啪。”
冯妈妈是泼辣婆子，嫩草这二等丫鬟虽然比她得主子青眼，却也没有平白无故就打人的道理：“你这小贱人，打我作甚！”
冯妈妈话毕就伸手去掐嫩草的腰，嫩草一疼，怒道：“你这老虔婆吃饱了没事做，朱砂都死了你们还这样编排她，就不怕她死不瞑目，夜里去找你们吗？”
“哎呦，你现如今倒是装得姐妹情深了，那朱砂与外男苟合你怎么不拦着点，是不是自己也想得了侯爷亲眼，好早日做侯夫人啊？”冯妈妈却是不怕的，她少说多吃几十年的盐，早就知道怎么挤兑这些未嫁人的婢子。
只听她语毕，围着的婢子们脸色都炸红，嫩草脸上红得滴血，却是又怒又羞的，她冲过去推冯妈妈：“我与你这老妇拼了。”
“哎呦，打人了。”
院子里的丫鬟婆子扭打成一团，劝架的打架的好事的都乱了鬓发衣裙，一眼望去，绿囚院成了菜市场，喧闹嘈杂，人人都不用守着规矩了。
“住手。”
一声怒喝声响起，却是姑娘身边的一等丫鬟红绸喊的。
“姑娘夜里睡得不好，白日好不容易歇下，如今竟然被你们这起子不守规矩的肮脏货吵醒了。”红绸平日温温柔柔的，教训起人却也不心慈手软。
那几个丫鬟婆子赶紧站好，低下头，带头的冯妈妈和嫩草都一脸不服。
“冯妈妈，嫩草，你们出来。”红绸喊道。
两人出来，看了对方一眼，恨不得吃对方的血喝肉。
“姑娘年幼无父母在身旁，本就无人护着，我们院子里人该齐心协力照顾好姑娘才是，嫩草你作为二等丫鬟，也是等闲有体面的，怎么跟冯妈妈打了起来？”红绸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劝得嫩草眼眶泛红。
嫩草含泪道：“红绸姐姐，本也不是我生事，是这起子人说朱砂勾结外男，暗怀珠胎，是侯爷不要她了才跳井自杀的。”
“这是污蔑，朱砂她虽然对侯爷有些心思，可绝没有失身于侯爷，我日日与她睡在一屋，她肚子大没大，我不知道吗，可这起子小人竟然编排朱砂至此，朱砂死了都不得安宁，这让我与她姐妹一场，怎么忍心听得这等乌脏话！”嫩草声声泣血。
红绸秀眉一皱，轻轻拍打她的肩膀，当着众人的面暗示道：“嫩草，你心思纯良，却是不知她们说的倒不是无风起浪，我今天收拾朱砂的遗物，不想竟然发现了侯爷的贴身之物，如今正不知如何处理……”
“什么？侯爷的贴身之物？”嫩草又惊又怒，红绸平日最服众，连红绸都说朱砂与侯爷有染了，那朱砂真的……
红绸将自己身侧的篮子取出，掀开上面盖着的黑布，露出深蓝的一角，篮子里的绣件上面绣了松柏树，只一角，便知那是男子之物，绝不该出现在朱砂的遗物里。
“会不会是有人想诬陷朱砂，故意塞的？”嫩草还是不相信朱砂与人私通，抓住红绸的手问道。
红绸目光略过一种丫鬟婆子的神情，将有异常的人都一一记下，才盖住黑布，叹息道：“我也不知，只是朱砂到底只是一介婢子，是谁愿意弄出这么大阵仗来陷害一个婢子呢？”
“这还不简单，背后那人想陷害的自然不是朱砂，只是想让咱们姑娘蒙羞而已。”嫩叶心直口快道。
红绸赶紧捂住她的嘴，说道：“你可不要乱说，咱们姑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何蒙羞？”
“自古以来，未出阁的姑娘们院子自来是干干净净的，若是院子里出现婢女偷情私通，或者更有甚者爬主子的床，也是会连累姑娘的名声的。”冯妈妈肿着脸，对红绸说道。
红绸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赶紧收拾东西要走：“此事甚大，我需得报与姑娘知道。”
红绸慌忙而去，院子里的几位婢子皆得了消息四下散去。
红绸回到上院，进闺房，对在窗下看书的柳绿沉道：“姑娘，消息散播出去了。”
柳绿沉从书中抬眸，乌沉的眸子望向阴沉的天际，道了声：“好，接下来只等头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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