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责备
初一，合府给老夫人请安的日子。
柳绿沉几人早就聚在老夫人正厅，她还是那般装痴呆。
柳丁香脸上抹着胜雪霜，除开柳绿沉的绝色，满屋子的姑娘丫鬟们无人比她漂亮。
柳湘叶频频回头，看向柳丁香的脸，在看出对方是用了新的脂粉之后，才回眸，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这胜雪霜着实好用，你没看到四姐姐那眼神，嫉妒地都要将我吃掉了。”柳丁香站在柳绿沉的身侧，与她交头接耳道。
柳绿沉抬头望过去队伍首位的柳湘叶，在对方第三次回头看向柳丁香的时候，柳绿沉与之对视，柳湘叶眼里的的轻蔑之意不减。
“四姐姐，到底是嫡出。”柳绿沉轻声道。
“哼。”柳丁香咬咬牙，嫡庶之争到底是她的短板，也是她永远压不过柳湘叶的原因：“嫡出又怎么样，我就不信庶女的女儿能比嫡出的差！”
“五姐姐慎言。”身后的声音便是柳菡萏。
柳家三房是太爷庶出的儿子，所以柳菡萏就算是嫡女，那也是庶子的嫡女，尊贵不到哪里去。
“哼。”柳丁香一咬牙，不服输似的往前挤去，站在了柳湘叶的身侧。
柳湘叶眉头一皱，不动声色又往前站了一步，到底是显示出她是长房嫡女的身份来。
柳绿沉收回眸，与身侧的柳菡萏说道：“三姐姐定亲日我身体不适，到底没有跟六姐姐好好喝一场。”
柳菡萏扶着她的手，挂在她身上，嘟囔道：“那日你早早便回去了，我本想去寻你，不过路上遇上了三姐姐，后来又遇到了三姐夫，便耽搁了。”
“若是平日得空，可来绿囚院寻我。”柳绿沉牵着她的手，道。
柳菡萏叹了一口气，说道：“咱们一道长大，绿囚院我都不知道去过多少回了，我想出门游玩，好歹跟五姐姐一样得宠，求一求伯父也能出府，只可惜祖母不喜我父亲，连带着我也不喜欢。”
柳绿沉微微一摇头，她也想出去呢，可如今这时代的女子，轻易不能出门，若是出门，需得兄弟带着，父母准允才能出府。
除了特定的节日外，平时在街上走动的女子即使戴着帷帽，也会被指指点点。
她们闲聊间，祖母身边的谭嬷嬷通传可以请安了，姐妹两人才微微端正仪态，上前请安。
柳老夫人盛氏乃官宦世家女子，素日最重礼仪孝道，依着规矩一一请安毕，老夫人额前的抹带缀着绿松石，显得雍容华贵。
盛氏环顾一圈，目光落在几个家中渐渐长成的姑娘们身上，眼中露出满意之色。
如今在家中的姑娘们，除去已经定亲的三姑娘，还有四姑娘五姑娘六姑娘，以及老幺七姑娘夫家都没着落。
四姑娘是大房嫡出女，家族所寄于厚望不提，柳湘叶生得蛾眉螓首，杨柳细腰，五官精致小巧，说是缺少些大气之势，却也算是府里的第二位美人。
至于这第一位，便是二房嫡出的七姑娘，柳绿沉。
容貌艳丽，端庄大气，鹅脸蛋上无脂粉色，便已让满室的女眷惭愧羞颜，只可惜……
“沉儿，过来。”请安毕，盛氏独独叫了柳绿沉。
柳湘叶与上首的母亲对视一眼，女儿眼中的怒意自然没有躲过袁氏的火眼金睛，袁氏微微一摇头，示意柳湘叶：“稍安勿躁。”
平日里，盛氏确实疼爱柳绿沉更盛于柳湘叶。
也无其他原因，就是老二一家都在边关，只有这孤女在家里，多少得照拂一二。
“前些日子听说你病了，如今可大好？”盛氏将她叫到跟前，搂着她摇晃着，问道。
柳绿沉心头微微一动，她前阵子被柳湘叶推下悬崖后被雍文侯所救，这么大的事情，她不信祖母不知道，只不过，她父亲在边疆不居要职，如今家中都仰仗着大伯柳太守大人。
祖母连责问都不曾问过大房的女儿一句。
这偏爱，怕也是假的。
柳绿沉收敛怨怼之色，只呆呆地扶着额头，说道：“谢祖母挂心，如今天热，我时常头痛。”
“可使大夫来瞧过？”盛氏闻言，便看向袁氏。
袁氏掌管着一家，是柳府主母，自然要对二房的子女负责，随即，她站起身来，恭敬地回道：“府医看过了，日日开着药给七姑娘喝，想是七姑娘身子骨弱，迟迟不见好。”
“府医是你带来的，若是治不好我的沉儿，便到外头去请，总有一个治得好我的沉儿的。”盛氏对她的回话所生不满。
袁氏这意思，话里话外都推给了七姑娘的身子骨弱，若是柳绿沉身子骨真弱，加上之前府里传的痴呆儿的名声传出去，还有谁敢娶柳绿沉？
“是，婆母，儿媳今日便请恩义堂的坐堂老大夫过来会诊。”袁氏如今掌着家中权，却也不敢忤逆盛氏。
足见盛老太太年轻时是个厉害的。
“嗯，请吧。”盛氏重重拿起，轻轻放下，对着柳绿沉道：“若是缺了什么，便来祖母这里取，莫委屈了自个儿？”
“是，祖母。”柳绿沉说道，如今祖母突然对袁氏发难，倒是让柳绿沉心头舒适了几分。
盛氏仔细瞧了瞧一众姊妹，老三那家她是不耐眼看的，只有老大老二这两家的女儿入得她亲眼。
“如今秋闱渐致，家中的物事最紧要着大哥儿。”盛氏道：“听闻雍文侯也住在府中，还日日指点大哥儿的课业，雍文侯劳累，你这个做母亲的竟然不去慰问一二。”
袁氏又站起来了，她惶恐道：“前院乃是外男所住，儿媳实在不便露面。”
“糊涂，你乃柳家的当家主母，这家里有哪里是你去不得的？”盛氏当着一众家小的面如此训斥袁氏，想来是袁氏如今全副心思都扑在女儿身上，连儿子都不管了。
“儿媳疏忽，请婆母责罚。”袁氏跪下请罪。
柳湘叶见母亲请罪，自然也不闲着，赶紧跪下，未语声先悲，哽咽道：“祖母，还请不要责怪母亲，是孙女前几日着了凉，母亲日夜守着我康复，这才疏忽了大哥哥院子里的事情。”
“祖母，要责罚便责罚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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