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族学
柳黄丹话毕，袁氏母女脸上皆露出满意之色。
盛老太太虽然知道真凶是柳湘叶，可柳黄丹已经认罪，也不可再罚柳湘叶。
只是，经此一事，盛氏更加明白，高门中匮，子女教育，若是交给袁氏这样的主母，柳家下一辈恐怕再难创造辉煌。
家中几个姑娘都逐渐长成了，可不能在这样的后宅院子里头用阴私手段糟践了去。
“既如此，秋雨发卖。”盛氏目光如炬，吩咐道。
她一吩咐，家中的婆子顷刻便架着挣扎哭喊的秋雨出去。
盛氏的目光落在地上跪着的三人身上，对柳黄丹道：“事情即是你认下的，那便罚你跪祠堂三日，三日后，便回你的闺阁中绣嫁衣，直至出嫁，都不得踏出房中半步。”
“是。”柳黄丹颤抖着应了一声。
这已经是盛氏宽容大量了，盛氏并没有因为她的错而影响她的亲事。
仁郎家中富庶，且有功名在身，好好筹谋，刻苦读书，家产和前程都会有的。
这也是她答应默下谋害柳绿沉之事的回报。
袁氏母女早已与她商量好的。
只要她在黄家站稳脚跟，生下一子半女，再设法将珍姨娘接过去过日子，那她们母女便彻底算是脱离了袁氏的掌控，有自己的新生活了。
“第二件事。”盛氏久久才出面管理一次家，自然是有事吩咐的。
“袁氏，你即刻解了库房钥匙，以后掌家之事便由我老婆子管着，直到你什么时候知道错了，再来寻我。”盛氏冷声道。
袁氏心有不甘，她好不容易将掌家之权夺回来三个月，如今又被夺走了。
她哪能不恨。
不过，盛老太太有一点算是好的，她嫡庶尊卑分明，即便是夺了她掌家之权，也没有给崔姨娘掌家。
崔氏即使再得郎主宠爱，可在盛氏眼里，到底只是个妾，妾执掌中匮，便是将家丑外扬，盛氏是断不允许的。
“是。”袁氏应下。
犯错三人已经罚两人，只有柳湘叶在跪着，听候发落。
盛氏冷眼扫了她一眼，到底是自己嫡亲的孙女，给了她一次机会。
袁氏目光短浅，不知柳府是个整体，家中子女一荣俱荣，一损既损的道理，只知道排除异己，为柳湘叶铺路。
如此的母亲养出来的女儿，难成大器。
“第三件，便是族学之事。”盛氏出生世家，比袁氏娘家的门楣还要高上一层，自然知道女子无才便是德这种话，自来便是男子规束女子于这方寸之间的后院内蹉跎岁月立下的规矩。
女子若真要成事，那便是走出去，读书，识礼，知天下之大，人外有人。
“七月起，族学重开，家中的几位姑娘，除去三姑娘待嫁，都要上学去。”盛氏道。
柳绿沉心头一动，她望向祖母，原来祖母目光如此深远，她实在佩服。
盛氏拍拍她的手，安抚她，跟厅下站着的一众后辈道：“男子读书，是为建功立业，是为科举，你们可知道女子读书是为何？”
柳菡萏早就想出府去，如今老太太竟然说女子也可以读书，她更是激动不矣，即使知道盛氏不喜她，却也举手作答：“是为修德内闱，修身齐家。”
盛氏点点头，看了一眼这个庶出的孙女，目光却不停留，问柳丁香：“五姑娘，你可知为何？”
柳丁香说到读书就头大，她宁愿拿起针线刺绣，都不愿意读那怎么都读不懂的书，不过老太太问话，她不敢不答：“女子读书，是为读书明理，不做糊涂之人。”
盛氏闻言满意点头，指着柳湘叶，问道：“四姑娘，你如今是家中最大，你来说。”
“女子读书……”柳湘叶方才被祖母罚了一顿，自然内心胆怯着，却想起她母亲平日里教诲的话，心头一定，便答道：“女子读书，是为了好好辅佐夫君立业。”
盛氏皱眉，她心中对这个答案不满，却也不说出来，最后问坐在身侧的柳绿沉：“老七，你说呢？”
“智者不惑，仁者不优，勇者不惧。”柳绿沉沉吟片刻，才对祖母道：“祖母，我想成为一个不惑不忧不惧之人。”
“很好。”盛氏对这四位孙女的回答，还算满意。
可最满意的还是柳绿沉，因为只有柳绿沉思考得深远，且思考来自自身。
“三日后，族学开启，扬州城的最有名的女先生青居先生便是你们的恩师，这三日，回去好好准备。”盛氏话落，便借口乏了，让身边的谭嬷嬷扶着回房。
可厅内的姑娘们，都喜笑颜开的。
柳菡萏到柳绿沉跟前，小声道：“我收回早上说祖母的坏话，祖母是最有大智慧之人。”
重开女子族学，不仅让嫡出的姐妹去学，而庶出的也能去，这是多大的恩惠。
柳绿沉还未与她说两句话，便被盛氏身边的谭嬷嬷去而复返，喊了去：“七姑娘，老太太乏了，传你伺候。”
柳菡萏和柳丁香都露出艳羡之色，而柳湘叶则露出不岔之色来，想到祖母不仅挫她锐气，还夺了母亲的掌家之权，不免对盛氏生出怨怼来，带着丫鬟婆子回了院子。
谭嬷嬷冷眼瞧着已经走了的柳湘叶，却也没说什么，到底脸上不喜。
老夫人理事一早上，如今乏了，四姑娘是家中最大的姑娘，却没个慰问。
老太太为她谋算这一场，到底是白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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