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谬，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他行事合法合规，自然会有人为他作主。”
“可他说……”
“口口声声他说他说，他说的话可信么？你和他妖鬼不两立，怎么如此相信他？”
凌云噤声，下巴绷成一条硬朗的线。
“蠢货。”游锦骂他，而后扯着链子向外走。
天已大亮，二人迈出驿站时周身似乎被挤了一下，再回头看时，驿站已不见踪迹。
他们返回城中，又去了那家最大的酒楼，凌云一手撑着额角，另一手拿着筷子兴致缺缺地夹了一筷子青菜，问游锦：“接下来要往哪去？”
“嗯……”游锦答道：“想办法找找那个玄师罢。”
“你本事还挺大。”他把夹起的菜撂回盘子里，筷子在盘子翻，道：“跑了多久了，你还找得到？”
“吃了。”游锦冷声冷气。
“啊？”凌云撑起眼皮看她，问：“什么？”
“把这盘都吃了。”
“怎么？跟着你受了一夜的惊吓，这是犒赏？不过我已经饱了，你再想别的法子哄我高兴罢。”
“犒赏？非也，我这是夸奖。哪吒闹东海都没你这双筷子翻腾的厉害，他充其量就是让龙宫摇了一摇，你若拿着这双筷子去，得把龙宫底翻到玉皇大帝饭桌上。”
“你！”凌云唇角抽搐着一边憋笑一边道：“你这张嘴未免太恶毒，你那些师兄看你不顺眼八成就是因为你这张恶嘴。”
“哈！”游锦故意大声笑道：“那也比不上你，吝啬鬼！用筷子在盘子里乱搅一通，别人都吃不得了，正好便宜你那张没吃过细糠的破嘴！”
“你试过？”
游锦一愣。
“没试过怎么知道我嘴破。”
游锦捏着拳头，盘算着要是连盘子带菜都在他脸上砸烂得赔店家多少银两，两相权衡之下，她还是决定继续温和劝导，于是她说道：“你今儿要是吃不完，我就把你这根烂木头劈了塞到他们后厨灶台烧火炒菜。”
“你试过？”他又来一句：“没试过凭什么说我是根烂木头。”
游锦不再废话，挥手叫来小二，塞给他五十文钱后端起盘子盖在了凌云脑袋上。
“天气真好啊！”
一刻钟后，游锦神清气爽地在大街上逛，凌云被她拖在身后，脸色阴沉地仿佛快要滴出水来，而且束起的发尾确实在滴水。
“娘。”路过一个孩子时，游锦听到他跟他娘亲小声说道：“落雨了吗，有雨点砸到我的头上了！”
游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凌云止住脚步钉在原地，游锦手腕被扯起，她回身看他，二人就这么僵持着。
“走！”她动了下手腕。
“给我买这个。”他抱着手臂对身旁卖绢帕的小摊一抬下巴。
“不买。”
“不买不走。”
“不走我……”
“掀这个砸我？得了罢，你赔不起。”
游锦咬着脸颊内侧的软肉深吸口气，而后慢慢吐出，做好了和他死磕的准备。
两盏茶工夫后，游锦开始暗骂这破太阳怎么如此晒人，烤死她算了！反观凌云，依旧自得的很。
“挑罢，买。”游锦败下阵来。
“不要了，我要买那个。”他又冲着卖玉的小摊抬下巴。
游锦怒气攒聚，快要积满肚子，恰逢街对面一个小不点儿嘴里念叨着“糖葫芦”晃晃悠悠地跑过来，凌云正想说什么，就见这孩子好像撞在了什么上头，脖子一仰跌坐在了地上张着大嘴嗷嗷干嚎了两声。
糟糕！游锦几步走过去把孩子扶起，不尴不尬地笑了两声后退至凌云身边，小不点儿的娘追过来拍了孩子两巴掌，责备他不小心，而后抬头向游锦道谢。
但游锦只觉愧疚，因为那孩子撞上的不是别的，正是她和凌云间绷直的锁链，虽施了术法隐去，但依旧实打实存在，所以才会卡在孩子脖子上，将其绊倒。
凌云垂下眼皮看着游锦侧脸阴阳怪气道：“哟，古道热肠的女菩萨终于肯俯就在下了？”
“你再废话我就把你舌头拔了。”说罢游锦又要抬步走开，结果凌云还是不动，游锦回头怒目瞪他，他抬手一指。
“买这个。”
“买！”游锦气冲冲地大步跨回，吼道：“要哪个！”
小摊贩被吓得脖子一缩，目光从游锦身上转到凌云脸前，恭恭敬敬地问道：“这位客官，您看……”
“这个。”凌云两指捏起一枚玉璧在游锦脸前晃了晃，道：“结账罢，女菩萨。”
两人蹉跎到傍晚才走到街头那间曾被凌云夸赞“最气派”的客栈。
一天一夜没睡，游锦眼皮子不住打架，手掌往柜台一拍喊道：“来人，住店！”
凌云在一旁轻笑道：“莽夫。”
“你有理！”游锦用剑柄顶住他下巴，道：“菩萨是我、莽夫也是我，你个碎嘴子最是能说会道！”
凌云被杵得呛了口唾沫，掩着口鼻咳嗽时，客栈老板交给游锦一把钥匙道：“楼上最里头。”
游锦蹙着眉有些疑惑，这老板未免也太冷淡，开门迎客总得笑着说话罢，他怎么这副德行，还没等她开口质问，老板又说道：“生意难做，银两难济，因此本店房屋年久失修，夜半房内可能会有些响动，还请姑娘公子不要怪罪。”
响动？游锦挑眉思忖着该怎么套话，另一头凌云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有何响动，闹鼠患还是有妖祸，你尽管说出来，这位女莽……中豪杰都能治。”
老板一愣，游锦屈臂向后砸在他肋间，凌云生生受住，咬着牙继续道：“尽管说，治不了她提头敬上，为老板镇店。”
老板目瞪口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话，游锦打着哈哈解围顺带套话道：“我兄弟幼时曾坠井，井水寒凉，泡坏了脑子，老板勿怪，不过若您真有所求，倒是可以说来听听，我愿尽力一试。”
老板犹豫再三后开口：“姑……女侠真能……”
“能，她无所不能。”凌云手臂支在柜台上漫不经心地替她应下，游锦踩住他脚面，微笑着对老板点了点头。
“正如我方才所言，客栈房间内总有异响。”
“没检查过么？是老鼠还是……”
老板叹口气，眉目凝重地说道：“是鬼。”
“夜半时分，它便会出现，附在人枕边絮语……”
举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