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没人回应,再次敲门,也是如此。
无论里边是个什么情况,浴室的热水放了一个小时,忘记也该有个限度,命人撬锁。
几分钟门被打开,房间的窗户大打开着,白色的窗帘随着微风拂动,
偌大空荡荡的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浴室的灯亮着,花洒簌簌响动。
韩振年走到浴室门前,伸手敲门,许久未有回应。
再命人打开浴室门,一股腥味迎面而来,带着铁锈味的雾气朝着众人而去,她真的自杀了。
韩振年慌乱无措,他不敢走进去,可又担心,韩落真的死去。
他辛辛苦苦打拼的韩氏,良好的信誉,将要毁于一旦了吗?韩落真的要爆他的丑闻?
韩振年此刻心惊了,他不敢堵,韩落真的要如此绝情也不是不可能,她能做到吗?这一切都是环境所致。
佣人们也不敢上前,韩振年都为发话,他们不敢枉然。
赶来的韩暖问道满屋子一股铁锈味,循着众人的缝隙瞧去,一截玉臂落在浴缸外,鲜红的色彩,染透了浴室的瓷砖。
雾气早已散去,开阔的浴室一眼望穿,黑色的发丝如海藻一般,落在浴缸上。
韩振年这才惊魂,对着身后的佣人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打电话叫救护车,你们去把人抱出来。”
几个女佣壮着胆子都进去,齐心协力把韩落从浴缸里抬起来,裹在浴巾里。
手腕的血一滴滴落在地上,一路到床上,吓得佣人们目瞪口呆。
救护车很快到来,韩落被送进医院,韩振年也跟着一起去,幸而只是暂时的失血过多,同时缺氧导致昏厥。
庆幸的是她没有因为失去意识,而溺在浴缸里。
单纯如此,等着韩振年他们发现不对劲上楼撬锁,也回天乏术。
深夜,韩落醒来,见到雪白的天花板,她还以为自己到了天国,护士来查房见着她睁开眼。
喊了守在病房外的家属,韩振年一脸担忧的走进病房,瞧着韩落。
她没……被救了?
为何会被救,是她割的不够深,还是没到位置,为了避免失血过多而造成的寒冷和自救,她还故意打开了花洒。
“还真是敢做担当。”
韩振年坐在窗前,盯着一个黑眼圈,睡眼朦胧着。
韩落瞧着韩振年的脸色,牵强的一笑,毫无血色的唇瓣微启,“爸爸,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你不明白?还真是跟你母亲一个路子上的人,动不动就用这路子来威胁人。”
韩振年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威胁他也不弄点新的办法,这个方法不管用。
“不管用,爸爸何必要守在外边?不如让我自生自灭的好,也免得污了你的眼睛,岂不是更好。你当初如何厌恶母亲,现在是不是也从心底的厌恶我?”
韩落冷冷一笑,她早看透眼前这个男人,早已不报任何期待。
韩振年无话可说,当年他的确是厌恶至极,却不想韩落出落的这般亭亭玉立,比他身边的女儿还要强些。
没有儿子,他的全部希望都在韩暖身上,不是她不争气,只是期望太过。
以她一人之力恐将来难以支撑韩氏,还需得一个人来辅佐其左右,外人始终不如有血缘的亲人。
“那是我错了,没有好好对你和你母亲,现在还来得及吗?”
“爸爸真是说笑,我伤害你了,之后再道歉,你能愿意?”韩落冷目。
“这……”
韩振年无从答辩,英俊的脸颊,布满歉意,口中却毫无一字。
韩落伸出纱布包裹的手腕,盯着上面浸出的丝丝血迹,叹息为何不能如母亲一般一举成功呢。
半死不活,落得个矫情的骂名,她低声道,“我累了,爸爸你回去吧。”
“你醒来,我也就放心,好好休息。学校那边我已让管家明日请假,耽误些时间,以你的成绩不碍事。”
“真是多谢父亲关心。”韩落讥讽。
不咸不淡的话语落下,隐忍了半日的韩振年,牙关紧咬,他终于忍不下。
回眸,冷厉盯着躺在床上的韩落,“别以为,对你客气点,就能蹬鼻子上脸,我韩振年可不好糊弄。”
“爸爸在说什么呢,我怎么敢跟你蹬鼻子上脸。”
韩落一脸冷意,毫不在乎韩振年话中之意,语气清冷。苍白的脸颊,纹丝未动,双目愣愣的盯着他。
“这次的事,我就当没发现,要是再有下次。我连自杀的机会都不会给你。我韩振年说得出,做得到。”
“是。”
韩振年离开。
没有窗户的病房,只有一扇门透着医院走廊上的灯光,亮如白昼。
门被缓缓推开,佣人来到床边,见着韩落醒着,开口询问。
“二小姐要喝点水吗?”
“是谁让你来的?”韩落答非所问,“我是怎么被送进医院,谁发现我出事了?”
她用另外一只没被纱布包裹的手,摸了摸脸颊,微颤着疼。
佣人一五一十把晚上发生的事一一告知,连韩暖的反应也都告知了她,韩落点点头应着。
“去那点冰块来,我敷脸。”
“是。”
佣人离去,被推开的门,摇摇晃晃,巡班的护士在走廊上来来回回。
韩落顺然发觉,自己做的事好蠢,为何要结束自己的生命,而不是活出更精彩的自己。
只是因为一时的耻辱,她还真是个孩子,这不过是些稀松平常的事。
佣人拿了冰袋回到病房,见着韩落面色苍白,睁大了眼,提醒着。
“二小姐,您还是多休息。”
“你话还挺多。没人跟你说,我在韩家不受宠,没必要不要跟我多言?”
佣人支吾,“不受宠,为何老爷在病房外守了你半夜,很是担心。”
韩落冷笑一声,他哪里是在担心自己,不过是怕她真的死了,把那些不为人知的东西都爆出来。
他担心的是韩氏的名誉,是自己的名誉,而不是她。
可她却不是为了这些,她为的是那一抹如阳光般残忍的温柔,那些不该她的东西。
是许辞,只是为了他而已。